白霜站在戈離身邊，輕輕道：“別在他麵前，給我種蠱，好嗎？”戈離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拉他上馬，對著將士們喊道：“退兵！”
看著白霜坐在戈離的戰馬上離去的身影，軒轅禦狠狠地捏緊了拳頭，骨節被捏得泛白，指甲陷阱肉裏也不曾察覺。不知過了多久，蒙烏國將士退兵時留下的塵埃都落下了，才緩慢的吐出兩字。
“退兵。”
白霜一直沒回頭看，不是他冷血，他是怕一旦回頭，軒轅禦這個搖擺不定的笨蛋就會不顧一切地要把自己帶回去，破了自己全盤的計劃。不在軒轅禦麵前種蠱，也是為了不讓他看見自己痛苦的模樣，隻可惜自己機關算盡為他，卻始終換不來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他已經看不見了，種蠱吧……”白霜也不回頭看身後的戈離，“本來，沒立刻給我種蠱，你的將士就不滿了，不是麼？”戈離剛剛準備開口的話就這麼被白霜生生堵回了肚子裏。
“我還有事情想和你商量，可不想在你的士兵心裏留下個不好的印象。”白霜笑的燦爛，殘陽西下，竟美成那般。
戈離看著他，心裏五味雜陳。
他好美，美的不似人間物，他本不該承受這些痛苦，他這樣的人，就該被人捧在心窩子裏寵著，在溫暖中一直，一直純潔天真地活著，幸福地度過他這完美的一生……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
“來人，準備蠱蟲。”戈離抱著白霜下馬，輕輕地說道：“放入蠱蟲後，立刻就會起效，你非但會武功盡封，更是如萬蟲噬心般痛苦，你真的要現在就要嗎？還沒到營地，一路顛簸會讓你更痛苦……”戈離忍不住泛起一陣心疼。
“沒關係，我能承受，謝謝你的關心。”白霜淡淡地笑道，這是他這麼多年來，除了流華宮的親人以外，唯一一次真心實意地笑、溫暖的笑。這種感覺很好，卻不是他想要的。
戈離見他這樣堅定，突然將他與另一個身影重合，同樣這麼張狂，同樣這麼倔強，同樣這麼的……讓人心疼……
不再多說什麼，戈離的頭撇向一邊不去看他，讓自己的軍師為他放入蠱蟲。儃木盒被拿到白霜麵前，白霜慢慢打開，一條瑩白色的小胖蟲乖乖地躺在裏麵，漂亮精致。
“真漂亮……可惜，這麼漂亮的生命，卻這麼的令人恐懼……”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將他捏出來，放在掌心，小心翼翼，生怕弄傷了它似的。
白霜用指甲劃破皮膚，輕輕地對蠱蟲說了句：“抱歉了，在我身體裏待幾日吧……”
看似臃腫行動緩慢的蠱蟲一見到血液，立刻迅速地上前，對著破開的皮膚細細啃咬，直到咬出一個能讓他鑽進去的口子，才慢慢爬進去。
這個動作完成，白霜已是白了整張臉，冷汗不住地往下流，下唇被他死死咬住，一聲不吭。
散蠱本就不是用於襲擊人的，它是用來拷問折磨那些頂撞皇室，玷汙神明的罪人的。它進入身體的速度越慢，相對的，帶來的痛苦也越大，這隻蠱蟲是軍師特意放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的唯一隻，也是整個皇室中最大，咬開皮膚最慢的一隻。
戈離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為軒轅禦準備的蠱蟲，會用到這個纖細的少年身上。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
戈離轉身，動作輕柔地抱起白霜，卻依舊讓白霜痛的直冒冷汗，現在的白霜，哪怕隻是一根羽毛拂過，也會疼的鑽心。
“傳令，減速回營。”
戈離現在能為白霜做的，也隻有這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