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仙妖大戰,九淵拉著我到了這個人的麵前。經曆八劫的妖可不是處處都有的,所以即使我身上沾滿了仙氣,他依然留下了我,即使我在後麵的戰役中並沒有立下多少的戰功。
他仿佛知道我為什麼不戰鬥。
妖界多的是黑夜黃昏,我一套劍法下來,渾身汗濕,冷風徹骨,冰到心裏麵去,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自己又應該想些什麼。
這才是我應該在的地方,這才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你想好了?”
“今天這是第二個人問我這句話了。”
我轉身,九淵站在黑暗處看著我,他身上還穿著黑紅相間的袍子,身上帶著地獄特有的味道。
他也不應該算是完全的妖了吧,在地獄工作的話,他可以不用參與,不用波及。
九淵走出來,站在我身邊。
我的麵前是一片沼澤,裏麵開滿了白如月光的蓮花,花瓣上浮現著乳白的光暈。
妖界相當漂亮,處處是這樣的景色。
“我隻希望你不後悔。”
我一笑:“不會,我不會再像以前。”
九淵似乎想說什麼,天空一聲炸雷打斷了他,傾盆大雨淋透澆下,眼睛都睜不開,耳邊全都是雨聲和雷聲,其他的一概聽不清。
好眼熟的場景啊。
隻不過人都不一樣了。
“希望我不會再地獄見到你。”
我拍拍九淵的肩膀,提劍向遠處走去。我要去仙界,帶一個口信。
仙妖兩界幾乎從來不交往,我的到來讓看守的人瞬間警醒起來,為首的人橫槍而立,大聲嗬斥:“誰!”
我於泥濘中走來,身上還是濕漉漉的,估計是我身上的妖氣過於濃重,他們很快就召集了二十來人,個個都橫著武器。
不是沒有殺過人,上次仙妖大戰我殺了不少人,但是心情從來沒有像此刻那麼的平淡。
看著他們的感覺就像是看死人,這樣的認知讓我毛骨悚然。
我什麼時候成為了這麼冷血的人?
由衷的,我並不討厭這樣的改變。
“我來帶個口信。”
“什麼!”
我沒有再說話,隻是提起了劍,一步一步走向了他們。
這一天注定會轟動三界。
一個曆劫九重的妖,獨自上仙界砍殺了所有的看門兵,一個不留,每一個都是麵目扭曲,一共有百來人,每一個門都殺了個通透,血流了一地。
我把劍從最後一個人體內抽出來的時候,竟然感到了快感。
我懷疑我自己瘋了。
沒錯,內心的崩潰總需要一個宣泄口,這隻不過是第一步。
所有的看門者都是怨氣衝天,我都能看見纏繞在一起的黑氣,黑氣中扭曲的都是人臉。仙界的人趕到的時候,我正坐在成山的屍體上看著那些怨氣。
“洛書!”
“什麼!他活過來了?”
我聽見有人說出了我的名字,我掃眼看去,都是以前認識的人。
還有他。
我在華容的身邊看到了一個女子,麵容天真無暇,此刻看著這裏眼神驚恐的像個小鹿,她渾身都有著潔淨的氣息,不諳世事。
沒錯,是華容最喜歡的樣子,那張臉和我的一模一樣。
她竟然也活過來了。
你還要再次拿走我的心嗎?
我嘲諷一笑,手一握,漫天怨氣頓時湧動,順著我的手流入我的體內,撕扯的鈍痛讓我眉頭一皺,但是沒有停下,任由那龐大的力量湧入我的體內。
“停下!”
我看去,華容正想跑過來,被旁邊的一個人攔住。
“他在吸收怨氣!”
“他是想化魔嗎!”
“洛書!停下!停下來!會反噬!”
我聽見他這樣喊。
反噬又如何?我又有什麼好在乎的?石頭本就該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在乎。
當我的世界裏麵沒有他的那一刻起我就該這麼做。
“蒼冥讓我帶句話,”我吸收完最後一點怨氣,道,“仙妖大戰開啟,即日舉兵。”
“你為什麼……”
“為什麼?”我好笑,“這有什麼好為什麼?華容,你殺了我妖界這麼多人,怎麼就沒想想為什麼?”
說罷,我轉身離開,滿身都是血,滿心都是冰涼徹骨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