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武城被聶之昇抱著,一路掙紮嘶喊,“爹!你幹嘛啊!爹,放我下來!我要去救方玥,是我連累了她!”
聶之昇無動於衷,帶著聶武城繼續離開。
聶武城開始憤怒地捶打聶之昇,大聲吼著,“懦夫!懦夫!放開我,放開我!既然你沒有那個膽子,那就讓我去啊!”
聶之昇除了對其夫人溫柔寵溺,百依百順。
對其他人就沒有那麼好的性子了。聶武城在他懷裏拚命鬧騰,亂踢亂抓,他眉頭一皺,把聶武城直接放倒在了地上。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聶武城,表情冷淡,“你回去又怎樣?除了送死還能幹什麼,你有救出玥兒的能力嗎?告訴你,要不是你今天拖了我的後腿,我會救出玥兒的,一個沒有能力的累贅還在那裏自以為是。”
聶之昇蹲下身,與狼狽不堪的聶武城麵對麵,雙眸微眯,眼中寒光乍現,“你覺得你自己很英勇嗎,很講義氣嗎?為了救回玥兒不惜一切?去像白癡一樣送死嗎?你覺得這很偉大,可那是最沒用的行為。”
聶武城的眼睛原來是憤怒明亮的,聽了聶之昇的一番話後,眼神漸漸黯然下來,一片灰白死寂,幹裂的嘴唇輕輕張了張。
“可……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因為我,她……嗚嗚……”
聶武城渾身顫抖,眼淚開始無意識的流出,他捂住了臉,這是他記事已來的第一次哭泣,因為他感到自己原來是這麼的無能啊。
當你重要的人因為你而陷入險境,而你卻無能為力的那種徹骨絕望,聶武城是深深的體會到了。
聶之昇把聶武城又抱了起來,開始離開,任聶武城無聲的哭泣,卻沒有勸慰。
“的確,這有你的責任,但是現在可不是給你哭哭唧唧的時候,你要想著怎麼救出玥兒,而不是在這裏無用的後悔。”
聶武城止住哭泣,垂下眸子,沒有什麼表情,但他的確是聽進了聶之昇的話。
聶之昇瞟了一眼聶武城,不可察覺的歎息一聲,現在就逼著他成長,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呢?
兩人回去後,聶之昇馬上就從當地調兵過去,隻可惜除了一寨子的山匪,麵具男人及其手下還有寨子裏的二當家等人都已經不見了,包括方玥。
那些個普通山匪也審不出什麼東西來,一問三不知,根本不了解重要的消息,沒有任何用處。
聶之昇順著蛛絲馬跡一路查,卻似乎被什麼無形的龐大阻力所阻礙,到最後,線索斷開,什麼都查不到了。
方家夫婦悲痛欲絕,最後方夫人忍受不了失去愛女之痛,剃發為尼,長伴於青燈古佛旁。
方老爺則一直陪在方夫人的身邊,還沒有辭官的原因就是想找回女兒。
聶武城當時那段時間夜夜睡不著覺,夢魘纏身,還大病一場,險些熬不過去。
病好初愈之後,聶武城就如換了一個人般,沉默寡言,行事果決,麵麵俱到,滴水不漏,辦事情甚至比聶之昇還要仔細縝密些。
在聶武城及笄之前,就去從了軍,慢慢的曆練,成長,可他從沒有放棄過尋找方玥。
直至他成為南陵的兵馬大將軍,征戰四方,此距當年方玥失蹤已是過了十個年頭了。
十年了,聶武城終於慢慢的打開了自己身上的鐐銬,沒有曾經那般耿耿於懷了。
可是被觸及於此的話,還是會痛不欲生啊。聶武城結束了痛苦的回憶,又灌了一口渾酒,趴在木桌上喘著粗氣,目光恍惚。
扔下了酒罐,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酒不醉人人自醉。聶武城走了出去,喊了一聲,“結賬!”
小二趕忙跑過來,撥了一把算盤,“好嘞,爺,一共是三十貫錢。”
聶武城點頭,然後在腰間摸了一把錢袋,卻發現不見了,疑惑的“嗯?”了一聲,找遍了全身,還是沒有。想來應該是下水的時候遺失了罷。
聶武城從不是喜歡賒賬的人,可身上也沒有可以抵押的現物,無法,隻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