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這,聶將軍,奴家可什麼都不知道啊,不過也是奉命行事罷了。天色不早,奴家可要走了呢,不要想奴家哦。”從袖間不著痕跡的掏出幾顆火爆彈,往湖中的官船上扔去。
爆炸聲響起,火光飛集,許多官兵跌落湖中,一片嘈雜混亂。邵渝被火爆彈波及到,也掉到了湖裏,聶武城飛身下去,將邵渝救起,抱在懷中。
但依然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鳶娼捂著受傷的胳膊趁機與旁邊的檮杌逃走,幾個瞬息間,就已隱沒在人流密集的京城之中。
聶武城沒有去管什麼身後的混亂,而是抱著邵渝來到了岸邊,將邵渝放在地上,自己則轉身就走。
也沒有去抓鳶娼她們。
邵渝渾身濕透,見聶武城要走,趕忙站起來喊了一句,“將軍!您……您衣服都濕了,先去換一身吧,不然對身子不好……”邵渝也察覺出來聶武城現在有些不對勁。
聶武城腳步不停,頭也不回。
“不用了,你也不必跟著我,。”柳岸湖邊是一片小樹林,沒什麼人,走一段路才能到京城的街道上。
聶武城功夫高,腳步快,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邵渝抹了一把頭上的水,長長的濕發垂在臉頰旁,神情落寞,看著聶武城的背影消失。似如鯁在喉一般,說不出半句挽留的話來。
手微微伸了起來,卻又慢慢放下,頭低著,苦笑一下。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明明什麼都不了解,即便喊住將軍,他又能對將軍說些什麼呢。
聶武城此時感覺頭很疼,不想和任何人說話,隻是想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大醉一場,然後睡一覺。依然又是平凡的一天,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不能。
他被迫撕開了結痂的傷口,露出了裏麵尚未愈合的血肉。痛不欲生,鮮血淋漓,所有的人都曾在小心翼翼的幫著維護這個傷口,可它這麼容易就裂開了。
聶武城隨便找了一家路邊的小酒館,要了一間廂房,上了十幾壇子便宜的混酒,就是那種最燒心,最燙喉,最澀口的酒。
一般是趕遠路的車夫喝的,用來提精神的。
小二上酒的時候都覺得十分奇怪,這個客人長相穿著皆是上上乘,可是卻渾身濕透,麵色蒼白,糊裏糊塗神誌不清的樣子。還要了這麼多的次等的混酒。
可是這麼多年的跑堂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小二也沒有多加留意,帶上門就離開了。
聶武城解開酒的壇頭蓋,然後直接對嘴飲了一口,果然,喉嚨如火燎般的疼痛難忍,胸口如有許多把長毛刷刷著。
但卻帶著強烈的刺激感,使人暫時忘記現在的所有事情。
聶武城曾經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哥兒,無憂無慮的,不諳世事。被爹娘捧在手心中,不知人間疾苦。
也曾經隻是一個怒馬鮮衣,招搖過市,橫衝直撞的青澀少年,與旁人沒有分別的。
而如今的他就像一把鋒芒畢露的戴鞘利劍,沉穩內斂。但他是經曆了多少烈火淬煉,寒冰冷卻,才能成長為現在這般殺人不眨眼的人。
方玥就像這把利劍刃上的小小缺口,卻也是他的致命弱點,觸及必傷。
聶武城毫不在意的繼續灌酒,他以前也看不起借酒消愁的人,覺得那是懦夫的行為。可他現在卻覺得酒的確是個好東西。
十幾壇酒灌了下去,除了胃裏排山倒海外,他也沒有感到什麼醉意,神智依然清醒著。
扶著酒壇,聶武城趴在桌子上,困的要命卻睡不著,袍子是濕的所以很難受,就脫了,隻穿著一身雪白的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