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舟晚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許下一大堆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的諾言, 才算哄得紅葉肯把臉上的紙簾兒摘下來——真要這樣讓他去學校, 同學們在笑話他之前, 老師肯定會責怪他這個做爸爸的封建迷信怪力亂神不好好教育小孩。
但第二天……
“成紅葉!你臉上那是什麼東西!”成家一大清早就響起了成爸爸的暴吼聲。
紅葉背著書包正要出門, 聽到喊聲轉頭瞅了他爸一眼。
這一眼讓成舟看得更清楚, 也更崩潰。
“這誰給你畫的煙熏妝?還畫得這麼濃, 你打算出去扮鬼嚇人嗎?”成舟捂住抽疼的腦袋,為什麼紅葉和鬼塚融合後,沒有變得更像大人一點, 反而越來越喜歡作怪?
“你給我回來洗幹淨,否則不準出門。”成舟上前要拉紅葉回來洗臉。
紅葉打開他的手,“嫑碰我的臉, 這是我的計劃之一。”
“計劃?”成舟不明白, 看向送紅葉上學的司徒。
“你想不想賺那三百萬?”紅葉抬頭問。
成舟不忍直視紅葉的臉,勉強點頭。
紅葉指了指臉上的舞台效果煙熏妝, 認真道:“所以這是必要的。”
“這和找到害死李加冉的凶手有什麼因果關係?”
“到周六你就知道了, 耐心點, 舟舟。”
“叫爸!”
紅葉從善如流, “爸爸再見, 爸爸你等老師的電話來接我啊。”
成舟心中糾結著三百萬和兒子的教育問題, 糾結來糾結去就這麼看著兒子頂著那張臉上學去了。
“何生!”成舟轉身,痛心疾首地問客廳裏給小星河喂飯的何生,“誰給他買的化妝品?”
何生訕笑。小星河一邊吃飯, 一邊拿手指頭蘸著黑色的眼影往眼皮上抹。
成舟指指一大一小, 揉著額頭進廚房找早飯吃。
紅葉到了學校,還沒進班級就引起了轟動,好多小朋友跑出來圍觀他。
許多送孩子的家長也一個個張大了嘴巴,不少人都笑了出來。
也許紅葉太小,小到大家看到他畫了那麼濃的妝,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責怪他,而是好笑,笑這麼個小不點太會作怪。
老師們也在笑,紅葉班主任笑完後立刻拉住特地把紅葉送到班級門口的司徒。
“這位先生,你是成紅葉同學的親戚?”
司徒瞄了眼班主任抓住他胳膊的手。
紅葉班主任心中莫名一冷,立刻鬆開了手。
“我是他叔叔,有事嗎?”司徒帶笑問。
紅葉斜眼睨他,占我便宜?
司徒望天。
“我以前好像沒有看見過你,以前送他來上學的何先生呢?”
“他有事忙,如果你對我的身份好奇可以打電話給他父親。”司徒轉身要走。
“等等!我想問一下成紅葉臉上的妝是怎麼回事?”紅葉要進教室也被班主任攔住。
司徒回身道:“我們也想問問學校,紅葉以前都好好的,怎麼昨天回家後就變得……暴躁易怒,在家裏大吵大鬧,整個人就像是瘋了一樣。”
“什麼?”紅葉班主任下意識地低頭看向紅葉。
就見紅葉麵目極度陰沉,一雙眼睛宛如咒怨裏的孩童,死氣沉沉兼陰鬱得可怕,而原本看起來好笑的妝容此時看去卻觸目心驚。
司徒又道:“後來他給自己畫成了這副模樣,要給他洗掉,他就鬧得要死要活,嘴裏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紅葉班主任皺眉,“他說什麼了?”
司徒突然逼近紅葉班主任陰森森地道:“他說他看到了鬼,跟他現在臉上模樣一樣的小孩子鬼。”
紅葉班主任被嚇得往後倒退一步,“這位先生,請你不要亂說話。我、我要聯係他父親,成紅葉同學今天不適合到學校上課,我建議你們先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我們也想給他請假,可他死活鬧著要到學校來,他說……”司徒壓低聲音,“要到學校來找何老師要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紅葉班主任咽了口口水,“找何老師要東西?要什麼東西?”
“紅葉說何老師偷了他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沒有這個,他就沒有辦法在繪畫比賽中獲獎。”
一個小時後,不得不再次請假的成舟出現在東南路小學的校長辦公室。
辦公室裏人很多,除了紅葉及他的班主任和司徒以外,校長、教導主任,還有何老師全來了。
“成先生,你兒子的事情我希望能有一個解釋,他畫成這樣來學校會給學生帶來很不好的影響,而且……這位司徒先生說的一些話也讓我們校方很為難。”包主任一看到成舟,立刻先發製人道。
成舟環視辦公室一圈,推開擋住他的包主任,走到裏麵抱起紅葉,輕聲問司徒:“怎麼回事?”
司徒湊到他耳邊,低聲把紅葉的吩咐說了一遍。
成舟聽著聽著,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懷中紅葉一眼,你這個計劃為什麼不事先跟我說明?
讓你知道你會同意嗎?紅葉保持麵無表情的陰沉樣,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何老師。
臭小子,讓你先斬後奏!成舟用勁捏了紅葉屁股一下,被紅葉小腳丫踹到大腿。
父子間的暗地裏交鋒被司徒擋住,沒有被其他人看見。
“成先生?”高大的包主任眉頭皺成了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