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我好象在哪裏見過?
鏡中男人麵孔青厲,雙眼突瞪,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盯著虛無的下方,像在適應又像在尋找什麼。
忽然,鏡中的男人動了起來。慢慢的,他抬起了那顆頭發稀少的腦袋。
成舟張大了嘴巴。
就算隻是側麵,他亦清楚地看見男人的頸部有一道被劃開的刀口,紅豔豔、鮮嫩嫩的顏色像是一張嬰兒的嘴巴,隻是那裏流出的不是口水而是縷縷鮮血。
男人臉上露出迷惑的神情,緩緩地抬起手放到自己的頸部,摸了摸,然後就如撓癢一般,開始在傷口上不停地撓來撓去。
漸漸的,傷口擴大開來。從頸部到下巴,從下巴到下齶,從下齶到麵頰……
傷口快速腐爛著。
成舟一小步一小步向後挪移,他要離開這裏,在他還能保持清醒的時候,無論如何他都要離開這裏。
緊張萬分的他忘記身後不是出口,而是一間虛掩的個室。退著退著……
“砰!”空蕩的回音在洗手間內響起。
成舟的後背撞到了個室門上,個室的門被撞開。
成舟身體瞬間凝固。
鏡中男人停下了抓撓頸部的手,頭一點點向這邊轉來。
成舟的身後出現一隻小手,小手慢慢伸向他的頸部……輕輕戳了戳。
“……。媽呀——!”
成舟發出了他有生以來最淒慘、最可怕、最大聲的驚叫。
哐啷一聲,因為躲避太急,剛側過來的背部又狠狠撞到了門板上。
頭一轉,他看到了把他嚇得三魂丟失兩條半的罪魁禍首抱著肩膀站在白色的馬桶蓋上,正一臉不爽地斜睨著他,身上穿的還是他那件唯二的寶貝藍襯衫!
“你、你你你……你這個……”成舟指著態度囂張的小毛頭,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小毛頭輕輕一跳,跳到地上,從成舟身側穿過,赤著腳吧嗒吧嗒向外走去。
“你去哪裏?小心!外麵有……”鬼這個字,他忘記J國語怎麼說的了。
見小毛頭沒理他,成舟猜想小孩大概是因為看見那個害怕才會躲進個室裏,看到自己來了以為沒事了就大著膽子往外跑,而自己這個大人……
一咬牙!成舟低頭衝出個室,一把抱起蹲在粉筆人形麵前、小手正撚起什麼的小毛頭,拔腿就衝出了這座鬧鬼的公共洗手間。
一陣風過後,洗手間恢複了往常深夜的寂靜。
白森森的燈光照射著男洗手間內每個角落,地上是白色粉筆畫出的人形痕跡,一灘黑漆漆的血痕粘在地磚上,周圍還散布了一些。右邊是門全部被打開的個室,左邊是一排洗手池,洗手池上就是那排半身鏡。
鏡中映照的是……空蕩的地麵及對麵一排無人的個室。
“你們在這幹什麼?站住!”
幾隻手電筒的光芒打到了一大一小的身上。
成舟發現他從來沒有這麼這麼感激過警察的出現,頓時眼角就濕了。
懷中的小毛孩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抬起小手,把什麼塞進了嘴中。
“又是你?你半夜跑到這裏來做什麼?你什麼時候跑進去的?”白天問過他話的年輕警察南山顯然認出了成舟,一臉懷疑地喝問道。他剛剛就在這附近巡邏,可為什麼沒有看見這個人?
……討厭的警察。感激之情一下子就消失的成舟把懷中孩子往上舉了舉。
“喏,你們的小孩。”
幾名巡邏的警察一起注意到了他懷中的孩子。南山站在原地,兩名巡邏警走了過去。
“孩子找到了?在哪裏找到的?”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警察對抬頭望他們的小孩露出一個不含威脅性的笑臉。
成舟回頭用下巴指指身後的公共廁所,兩手往前一送,“給,你們的小孩。現在找到了,你們處理吧。”我要回去睡覺了。
“我們的小孩?”中年警察不明白這句J國話的意思。
“總之不是我的。找到他的父母是你們的責任。”成舟操著一口生硬的J國語,希望趕快把這個麻煩給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