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曉得,阿九對我的心思,也是第一次,曉得自己對阿九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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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本王還未找你算賬呢。”阿九金裏帶紅的眼睛,深處蘊著一抹名為怒火的東西,我卻有些不明所以。
“虛妄帝君怕是記不得了,當初修改本王命格,要本王做閹人的是誰。”阿九冷冷的話語落在我的耳朵裏,我這才想起當初我要司命宿北更改他轉世命格的事情。
我隻覺得頭痛非常,阿九向來容不得別人辱他,他尚在幼年時,便因著一隻白虎說他是不雄不雌的怪物,將那隻白虎數百年的修為生生打散,囚在棲梧山做了一隻看門的白老虎。
“阿九,本君錯了,是本君當初該阻止你與碧珍的婚事,如此,你便也不會受難曆劫,自然曆劫總也比受難的劫數來得好一些,可如今,你竟然衝破了封印,如此品級便不得升了!”阿九雖承了鳳王的名頭,修為也算不錯,可年歲實在小了一些,不足四萬歲的年紀,仙品的提升實在重要。
眼前的阿九又是冷冷一笑,眼睛裏帶了我分辨不清是難過還是豁達的東西。我聽見他說:“奈淵,你莫要以為本王會輕易放棄,對你的情,對你的恨,總也有要你償還的一天。”
三萬餘年的情愫,皆在阿九心中化作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不管是恨,還是怨,或者有是愛,我都接受不來。
“曆劫這回事,無妨,本王有的是時間,唯獨有一件事情不能等。”阿九笑得很是狡詐,我認識他三萬餘年,從未看過的狡詐,這樣的笑容,像極了塗山氏的狐狸。
我疑惑之間,卻見阿九急速靠近,緊接著我唇上便傳來他冰色唇上,溫熱的濕潤感覺。
被親了?!
想到此處,阿九竟然已抱著我親吻起來,如今再吻阿九,是這樣心動和感動。當年,我是何種感覺來著?
......
那時候的我,被這份觸感炸得腦仁生疼,我感覺到唇齒上有一濕軟的物體,輕輕舔舐。
我一時心驚,也顧不得什麼,將體內的靈氣皆釋放出來,我周身的紫光將阿九生生震開。
“鳳九千!”我將青華劍拿在手中,退離阿九極遠,將手中青華劍遙遙指向阿九。然而我卻看見阿九唇邊一抹金色的血跡,將他冰色的唇生生染作了金色。
“三萬年了,奈淵,這次吻你的,終於不再是小冬子也不再是琪琪格。”阿九麵上升起一抹笑,也有一抹恍惚。
我手中遙遙指住阿九的青華劍嗡嗡作響,卻不是戰意,是悲鳴,青華劍在為阿九悲鳴?為何?我從不曾在阿九麵前拔出青華劍,青華劍卻為阿九悲鳴。
“阿九,你太過分了。本君原想你年少無知,豈料你竟然做出這等事。凡人之身時便罷了,事不過三,今次你算是什麼意思?”我也管不得手中的青華劍是悲鳴或是戰意,隻曉得阿九越了我的底線,從前的小冬子,琪琪格皆是凡人,沒有阿九的記憶便也罷了,今日阿九的作為,實在有些過分了。
我見阿九伸手輕輕抹去唇邊那一抹金色的血跡,金裏帶紅的眼睛透發著一絲怨氣。過去的三萬餘年,我從不曾在他麵前做這副色厲內荏的模樣。我麵上雖盡是狠色,心中卻也難免發疼,為棲梧,也為阿九。
“奈淵,你害怕了。”阿九輕聲道。
他說得對,我害怕了,我怕自己真個兒有一日會愛上阿九,阿九於我而言,丟不得,舍不得,傷不得,卻也留不得,愛不得念不得!
“本君從未怕過誰。”我極力掩飾著滿腔的複雜情緒,握住青華劍的手卻顫抖得厲害。
阿九朝我走了幾步,左手中一朵凰火噗嗤一聲升騰而起。我分明聽見他說:“如此,便戰一場。倘若你輸了,便同本王一般轉世為凡人,若仍舊不曾對本王動心半分,此後絕不會再糾纏於你,恩斷義絕便是。”
分明該充滿狠色的話語,卻在阿九嘴裏演變得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他那三萬年的修為,如何能勝得過我?恩斷義絕,好一個恩斷義絕,我同他三萬年的師徒情,父子情,兄弟情,便就值這樣一句恩斷義絕麼?
“阿九!你這是逼我!”我收回手中的青華劍,不肯與他戰。
宿北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見了我與阿九這般模樣,大約有些不知所措。
“帝君,鳳王?你們這是?”
我也無暇轉頭去看宿北的表情,我猜大約也同我一般,滿是無奈何焦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