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命抬眼看我,狐狸眼淌下幾點淚珠哽咽道:“小狐,小狐知道了...”本以為他會一直這樣期期艾艾,卻不想他忽然換了一張笑臉,輕聲問我道:“那,那虛妄帝君從前答應我的,可還作數?”
答應他的?什麼?腦子裏無端冒出之前在司命府的畫麵,我答應他即便他還是隻胖狐狸我也會喜歡他,一拍腦門頭疼道:“作數,作數。”便拿他當小孫子疼愛吧!
若是說不作數,這隻促狹的胖狐狸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姑且騙著吧,反正他也是小孩子心性,隔幾日差不多也忘記了。而且,有月沉在,月沉的魅力想來他也無法抵擋,指不定隔幾日,便來求我幫他同月沉牽線搭橋。
沒有等到回答,隻看見一抹白紗落在眼底,鎮命已坐在了旁邊,望著我手裏的酒壇子發呆,這個小吃貨!難怪當年會胖成那個樣子!我無奈搖搖頭,將手中的酒壇子推到他麵前,勸道:“喏,不是愛喝酒麼?喝便是了。”若是不讓他喝,倒顯得我欺負他似的。
鎮命看著酒壇子,連連搖頭道:“不喝不喝。”我曉得他有些拘謹,又有些擔心控製不住自己,暴飲暴食。哎,這隻塗山胖狐狸,還惦記著自己的身材麼?
“行了,想喝就喝吧!就算是再胖成個圓球我也不會嫌棄你的。”我輕笑出聲,話落便見著鎮命麵有紅霞,似在羞澀。額...這話說出來,似乎有些問題,模棱兩可的話,日後怕是不能再說。
月沉也勸道:“既然大哥叫你喝,你喝便是了,不喝當心他再不搭理你。反正,從前胖成那樣,他也沒有嫌棄過你不是麼?”月沉這話叫鎮命徹底放棄了堅持,雙手抱過酒壇子便開始喝酒,喝得開心了,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堆吃食,擺在桌子上。
胖狐狸還是和從前一樣,會在自己的私密空間裏頭藏一堆的吃食,當真是個可愛的小狐狸。
我同月沉相視一笑,各自抱了一壇子酒對飲開來。
胖狐狸喝酒喝得醉了,抱著酒壇子開始酣睡,我同月沉倒是極少喝醉,幾十萬年來各自發生的事情,心裏都有譜了,說得再多,也是無奈,不如將一切寄予酒中。
隻是如今,我再喝這清月酒,竟然苦到心頭...是因為阿九麼?
“月沉,你喝清月酒,是苦是甜?”我靠在椅子上,等著他的回答,然而他將我看住,低聲回答道:“還和從前一樣。”
還和從前一樣...哪裏還能一樣?早已物是人非了...我不再是當年的虛妄帝君,他也不再是當年的東華帝君,奈淵同月沉,最終隻是這幾十萬年來留下的一點記憶,我們,活到如今,隻不過是為了記住從前。記住從前那些人和事,也記住從前的那些幾近煙消雲散的情意。
從前我可以毫無顧忌便說我不愛阿九,可如今,心裏住了阿九,要我如何說得出口?我若真真接受他,又有何顏麵見棲梧?可我...又想見他,當真糾結。
阿九的事情叫我頭疼,鎮命這孩子,我也不知如何處理,我說是自己人見人愛,其實不過一堆風流債。這幾十萬年來,我守著心底對棲梧的情意,一個人太久。突然多出來一個阿九,又忽然冒出來一個鎮命,還都是小孩子,真真叫我措防不及。
今日過後,我便也閉關吧...有些事情有些人,我惹不起,卻還是躲得起的。
“大哥,你喝這清月酒呢?如今如何?”月沉忽然開口問道。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我總也不能跟他講我愛上了棲梧的兒子。
於是我搖搖頭,回答道:“早已償不出滋味了。”
百般滋味在心頭,說不出,也講不明,隻曉得苦得無法自抑。
我不講,他卻想要問,他問我對阿九是否有情。我答他:“又有如何?沒有又如何?到底我同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我接受鎮命,也萬萬不會接受他。”我曉得,這話,不過是違心之語。
隻是說這話時,心中隱痛,阿九,我對你,早已情根深種,可我又有猶豫和掙紮,最終理性戰勝了對阿九的感情。
阿九,希望有一日,我們都能釋懷。我想不要再同他見麵,可世事難料難以預測,我不曾想,下一瞬,他便已紅衣獵獵站在我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