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凡世間的王爺,將會是極盡悲哀之人,可那已不是我所能預見的故事。如同司命星君手裏頭的命格簿子,從來隻有大綱,細節全全自己演繹,可最終,還是要按著命格簿子上去走完全程。
哪裏容得人事算計...
台上那個同朔月一模一樣的女子,已然退下,重又上來另一個女子。著黑紗,亦用黑紗遮麵,施施然朝台下行了一禮,我看見,她金色的眼睛,同周身的魔氣。
空天霜...
我緊握雙拳,死死盯住台上黑紗遮麵的空天霜,倘若我沒有猜錯,她便真真是同那個假空天霜更同棲梧,長了同一張臉。尤其,尤其是她那雙金色的眼睛。阿九亦注意到了這一點,卻隻勾唇輕笑,並不言語。
台下有人高呼,要美人取下覆麵黑紗。
於是台上黑紗遮麵的美人,眼睛彎成月牙的模樣,緩緩摘下麵紗,而後便是一片驚呼。原本,空天霜來了,那麼參與選拔的女子,容貌便無人能出其左右,可台上的空天霜...
卻分明是一張修羅麵,隻得一雙眼睛,叫人欲罷不能,其餘部位,皆如受剮刑一般,疤痕遍布。
台下又是驚呼,有人暈厥。
有人指責,說是長得醜便不該出來嚇人,有人說她惡心,更有人叫她滾下台去。
可牡丹花所裝飾的那高台之上,空天霜勾唇輕笑,嘴唇張合,卻無聲,又分明在同我講:“那張臉,還給你。”
我雙目圓瞪,一時間無所適從,她果真是偷了棲梧的臉,現下卻將這張臉活生生從自己臉上剮了下來。我並不明白她的用意,便也無話可說,阿九傳音與我道:“她來作甚?”
我哪裏曉得她來作甚?隻能回複道:“並不曉得,大抵是魔君當得太久,便百無聊賴了,剮去那張臉,她還真適合當魔君。”
阿九沉默不語,此時,身旁的凡人王爺,卻喃喃自語道:“真美...”我一愣,看向他,發覺他正呆愣愣看著台上修羅麵的空天霜。我再細看,發覺身周之人,皆是呆愣愣看著台上的那女子。
我再細看空天霜,其實並無變化,隻是她使了障眼法,叫凡人見著的,是另外一張臉。我側目看小弟,他正皺眉凝神看著台上的空天霜。似乎並未驚訝於那女人的事情,想來小弟有些許靈氣,能夠勉強不淪入凡人之品,逃脫了空天霜的障眼法。
四周之人,隻得四人通透清明,一為阿九,二為小弟,再來便是我與空天霜。我與她對視之間,她黑紗飄飛,五官扭曲成團,而後變作五麵。
是了,當初在魔界那器皿中見著她,她便是泡在紅色液體之中的無麵人。
所以,那些紅色的,是血水...
這女人,著實心狠手辣。
見四周之人呆愣,我便飛身上台,冷喝道:“魔界好興致,竟然參加這蘇州第一美人的選舉,可惜,卻生了一張修羅麵,不,是根本沒有臉。”
她手指繞上一縷發絲,沒有五官的臉,我卻分明覺得她在笑。
“帝君亦是好興致,竟然帶著鳳王來這凡間消遣。”神魔兩界的巨頭,在這凡世之中的花會相遇。
本君卻不能在這凡世之中動她,若是傷及無辜,倒是本君的不是,她果真好算計!我一甩袍袖,將手負在身後,周遭凡人便已被定住,隻餘得小弟與阿九在台下。
小弟見有異狀,便驚呼一聲:“大哥。”
我回首看他,鎮定道:“莫急,是魔界的魔君,你且護衛好家眷,到時候若是打起來,也免得受傷。”
說罷揮手便布下結界來,阿九穿透結界,亦飛身上台,與我並肩。
本以為是要打起來的場麵,卻忽然急轉直下,麵前無麵的魔君空天霜,輕笑道:“虛妄帝君莫要緊張,今日並非來打架的,隻是來找個人。”
“找誰?”她會尋誰?堂堂魔君會需要親自來凡間尋人麼?她似乎伸手想要掩唇,卻又發覺自己沒有五官,便尷尬將手放下,而後道:“已然尋到了,便不打擾帝君大人了。”
說罷,她忽然飛竄下台,突破結界,擄走一人,消失不見。我震驚之間,發覺被擄走的,是那個凡人王爺!
她同那王爺有甚?莫非是想要借他來修煉邪術麼?
我囑托小弟一番,便帶著阿九去追那空天霜,末了,卻並未追上。
“她逃跑的功夫倒是好得很。”這是阿九的評價。
“阿九,本君是不是很無用?總也被人耍得團團轉。”我無奈一聲歎息,而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