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手中的螺貝,道了謝,便十分心安理得收進了懷裏。
放好螺貝,我端起那碗酸辣粉,滿心歡喜地吃了個底朝天,吃得十分心滿意足。
我吃粉期間,師傅一直在翻著她那本古書,也不知到底在看些什麼。
“師傅,你叫我等,可我們究竟在等什麼?”我擦了嘴,終於將我心中的症結講了出來。
師傅抬頭看看天空,又看了看我,說道:“等天黑。”
我也看看天空,認真問道:“然後呢?”
此時已是午後,再過兩個時辰天色便會完全暗下,也不知彼時師傅要如何處理?
師傅理了理衣角,半晌,道:“等赤眼豬妖。”
“那我們為何不去尋它?”我朝師傅疑惑道。我所學的道術裏,追蹤妖物的術法也是有的,為何師傅不用?
我等著師傅給我回答,然而師傅沒有給我回答,隻是將手中的書又翻了一頁,我鬱結。
等待天黑的這兩個時辰,一共有一百零七隻螞蟻自我麵前路過,而這一百零七隻螞蟻中,又有五十三隻是搬著食物的。
我將這些數得如此清楚細致,由此可知我的無聊可見一斑。
在我這般無聊之下,三足金烏終於是飛回了湯山,天色暗了下來。我撿了些枯枝,生了一堆火,火光映在師傅麵上,形成一片光斑。
“師傅,天色已然暗下了,可那妖怪還是沒來。”我百無聊賴道。
師傅站起來,道:“回鎮裏,赤眼豬妖已然去了。”
師傅這意思是,赤眼豬妖繞過了我們,已然去了清水鎮?我猶記得,師傅臨走時還同喻夫人講那赤眼豬妖斷斷不會再回去。
“那,師傅我們快趕回去。”說罷我便起身要走,然而師傅卻慢慢悠悠摸出她那支筆,甩上天空。
筆上了天空,立時變化作巨物。是了,道術裏有禦劍飛行這一回事兒,隻是師傅是禦筆而非禦劍罷了。
師傅先行跳上巨筆,而後我亦跳上,不消半盞茶便到了喻府上空。
喻府今夜暗得厲害,約摸都入睡了,隻有一間房還亮著燈,我悄悄戳破了那間房的紙窗,往裏麵窺看。
是喻鳳?還有一個黑衣裳的男人。
黑衣裳的男人背對著我跪在喻鳳跟前,說著些什麼,我聽不大清楚。
雖然我看不清黑衣男人的表情,然而我卻透過空洞將喻鳳的表情看得清楚。喻鳳明豔的臉上,有著冰霜般的顏色,冷得厲害,也漂亮得刺眼。
背後忽然拍我的肩膀,我以為是師傅,便小聲道:“師傅,我正看著呢,看完再同你解釋。”
“道長,是我。”身後傳來比我更為小聲的一句話,卻不是師傅,是個男人,這聲音還耳熟得很。
我轉頭一瞧,竟然是喻江南,師傅呢?我疑惑不解,師傅本該是同我一道的才對。我瞧著黑暗的庭院,卻沒有能發現師傅的蹤影。
“喻江南,怎麼是你?”我略有些吃驚,而後拉著喻江南進了喻江南的房間。
喻江南坐在我對麵,替我倒了一杯茶水,那張同他妹妹喻鳳一個模樣的臉上卻顯露出於喻鳳截然不同的表情,充滿著擔憂與懼怕。
“道長,你也瞧出舍妹有問題了?”喻江南皺巴著一張臉,說道。
按著喻江南白日裏對他妹妹的維護,想來他也是十分愛護這個妹妹。
我做出高深莫測的表情,輕輕抿了一口茶水,道:“我瞧喻小姐房中那黑衣男人,應該就是那隻附在你身上的赤眼豬妖。隻是不曉得為何他卻跪在喻小姐跟前,按著赤眼豬妖的修為,這萬萬不該。除非...”
“除非什麼?”喻江南著急道。
我又抿了一口茶,對著喻江南一笑,道:“除非喻小姐是妖,並且修為在赤眼豬妖之上,否則,赤眼豬妖是決計不會跪在她跟前的。”
我說完後,便就著燈火瞧著我對麵的喻江南,他皺著眉頭,沉默不語,眼睛裏的情緒卻變換不停。
“不!我自幼看著舍妹長大,她除了性子冷些,其他並無異常,我是決計不會相信舍妹是妖的!”
喻江南說話時十分激動,可我卻能明顯察覺他眼中的不信任。
“哎...”我輕輕歎了一口氣,而後便道:“喻江南,我曉得你愛妹心切,可你要曉得事情的厲害,我猜那日你遇險,也是你妹妹指使的,可我卻不明白原因。”
我的確不明白為何喻鳳要加害喻江南,不,她未曾加害喻江南,否則,喻江南早便該死了。
赤眼豬妖害的,皆是道士和尚。是了!喻鳳在吸引道士和尚進喻府!
可為何我與師傅進了喻府後,那赤眼豬妖卻未曾對我們動手呢?是曉得打不過?不,不該,妖亦有妖的自尊,即便打不過,也是會動手的,何況赤眼豬妖成名已久,自尊心該更強才是。
“道長,舍妹定然也是被妖怪附身了,你可要救救舍妹啊!”喻江南並不理會我的提醒,隻是一味要我救喻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