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政把玩著手中的佛珠,隨後拿起。笑看著延鬆。“若說本相沒有安排,駱公子可信?”
延鬆笑了笑,“相爺高瞻遠矚,運籌帷幄,相爺門下更是人才輩出,不乏能謀善功之士。若說相爺沒有安排,延鬆自然是信的。”
柳政細細地凝視這延鬆,嘴角掛著慈善的微笑。延鬆正襟危坐,看著書桌上的奏折,眼神飄渺而又渙散。
良久,柳政蒼老的聲音才從口中傳來。“本相老了,已經不中用了,這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了。”
延鬆欠身。“相爺這是那裏話,相爺深得皇上器重,乃一人之下亡人之上,風采依舊。”
柳政看著延鬆,又往後靠,搖晃著座椅,“終究也是一人之下。”
“相爺足智多謀,成事自然不再話下。”
“人老人,屬下的人心越發是看不透了。”柳政閉著的眼突然睜開,淩厲地看著延鬆,“你明白嗎?”
延鬆平靜的心突然波瀾洶湧。“相爺的人,自然對相爺是忠心耿耿的。”
“嗬嗬,駱公子真會說話。若本相手下的人都如駱公子說的這般,蘇側妃為何還好端端的活在這煜王府。”柳政最後一刻,嚴重淩光乍現,氣勢陡然升了幾分。
“屬下知罪,還請相爺降罪。”黑暗中的黑衣客立即跪倒在地上。烏黑的發絲被一個白色的綢綾捆綁成髻高高地挽在腦中央,身著黑衣的緊身衣,袖口潔白的花邊,頸前疊兩白色的紗領,因為太過於清廋而骨骼分明。僵挺著脊背,恭恭敬敬地服帖在柳政的腳下。
聲音清脆如黃鶯出穀,又似珠玉叮叮,竟是一女子?延鬆暗驚,柳政身後凜然的氣勢來源與這個女子?
“起來吧,那一群終歸是廢物。你去記刑司領杖一百吧。”
“是。”說完輕輕地起身,朝門口走去,眼神中沒有任何的反抗,甚至任何的遲疑。
延鬆內心卻波濤澎湃。記刑司他是見過的,裏麵上千種酷刑,每一種都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杖責雖不是最嚴厲的處罰,卻也是不是常人能夠忍受下來的。
帶角的錐錘每一次下來,都能聽見骨頭咯吱的聲音,一百下,對於一個內力深厚的男子都很難保全性命,何況還是一個女子?
“駱公子不必驚訝。”柳政帶著笑意,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念若辦事不力,自然應該受罰。”
延鬆幹笑幾聲。“相爺若無差遣,延鬆先行告退。”
“去吧。”柳政揮了揮手,閉眼靠在太師椅上,“明天廣華寺駱公子還是不要去的好。”
“這?”延鬆有些遲疑,稍後還是輕輕點頭。“聽從相爺安排。”
柳政閉著的眼又突然睜開,看著延鬆的背影,嘴角掛著耐人尋味的笑意。
大牢內,念若坦然地進去,一路上牢衛低頭垂眉,不敢看她一眼。她走進最裏麵。牢頭立即恭敬起身,“大人。”
“嗯。”念若將外衣脫去,露出潔白的褻衣,趴在了一張僅供一人身板的長椅上。上麵有著陳年暗紅的血漬,也還有鮮紅的正在流淌的血液。這裏,從來就沒有斷過犯人。
朝中大臣的,內閣首領的,江湖俠士的,甚至是貧苦百姓的。這張椅子上躺過多少的屍體,她已經數不清了,不僅她數不清,這大牢的任何一個人都數不清。
“來吧。”
領頭人拿起錐錘,正色。“大人得罪了。”
咬著牙,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身體早已經溢滿了血液,沿著長椅緩緩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