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每回外出闖蕩江湖,路上碰到自己便會繞路走,卻在半路自己會悄悄下馬車,倒回來看我。
她的輕功是天下無雙,但我總是知道,她回來了。
我在她的心中是什麼?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同伴?還是自小照料她的哥哥?她注定不屬於自己,從一開始,命運便沒有將她與自己靠在一起。
她悠悠地醒來,看著我波光流轉間閃出懶慵的氣息。
“你終於肯醒來了?”我故意板著臉,冷冷地看著她,手上一鬆,讓她掉在了地上,我隻覺懷裏一空,連帶心裏也空空如也一樣。
“這不,我知錯了。”她低頭喃喃地說,還像小時候犯錯賣乖便蒙混過關,我不由低歎一聲,我該拿她怎麼辦?
“你哪來有錯?現在可成了全城英雄。”我揚了揚眉,看著她的目光多了幾分凜然。
“你也來挖苦我。”她本來還想駁口,抬頭看著我板著的臉孔,終還是氣勢低了下去,半晌又說,“假死藥給我吧。”
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兩人雙看無言,卻從彼此眼中看出了然,我是不會讓她回相府,她自己也不想回相府。
她此次在月城差點沒了半條命,隻怕也瞞不過瑤城那邊,屆時隻怕瑤城會動用強硬的手段,把她押回去。唯一的便是,她離開世人的眼光,她需要的也是一場死亡。
天時,地利,人和。
她現在因為身體虛弱也讓瘟疫乘機而入,但這個瘟疫對她的影響隻是短暫性的,待她身體恢複過來便會消失。
我從懷裏掏出假死藥,親眼看著她服下去,然後她向我笑了笑,笑意淒楚間又帶著決然,慢慢向城門走去。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終還是和我心裏的那道背影重合,她留給我的竟然還是這個背影,毫無留戀。
吩咐我隨身帶來的影衛留在密道裏,等我的暗示便從密道裏出來保護她,接著我便從密道離去,從外麵折回城門,剛巧看到的是她和越澤訣別的情景,那隻不過是她與他兩人的故事,與我,與旁人,無關。
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她在我懷裏逐漸冰冷,慢慢閉上眼睛的一幕,那一刻,我的心也跟著慢慢死去。在抱著她進月城的時候,就連我都被自己所演的戲深深地打動了,眼角泛出了淺淺的淚光。
把她放進月城裏,我看著那個尾隨著我而來的越澤,不由冷哼一聲。他可知,他一直以為都是幸運的,他卻不肯低頭去看著,她對他的容忍。
出城後,我拂了拂袖便決然離去,那一刻並不是假裝的決然,而是我心中真的十分憤怒。
越澤已經開始焚城,我從最近的密道入口潛回月城裏,影衛那時正站在她的身邊保護著她的安全。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那扣得緊緊的心弦總算放了下來,生怕她進入假死狀態下,會發生別的意外。
四周煙火彌漫,我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帶著她一同回到了弘法寺。
關於那個花小小的故事,已經如同塵埃般,成為了過去,天下,再也沒有花小小此人。
關於她,卻是真正的開始,她是誰?她叫水筱,和我一樣,來自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