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綰衣打聽到鎮上經驗最多的魚家住所,花了一百兩銀子,才說服他載自己渡河。
他們是在夜裏出發的,臨走前,她向南楓耳語幾句,命他孤身前往苗疆。
兩人就此分道,而她則和漁夫一道,乘船駛向永貞河上遊,幸運的是這幾日刮的是北風,原本數日的腳程縮短了不少,大河逐漸變得窄小,隱隱能看見前端又高又密的蘆葦。
船家小心翼翼地劃著木漿,從蘆葦叢中駛過。
“船家,靠岸吧。”
“好嘞。”
漁夫選了處好落腳的地兒,駕駛漁船靠岸。
上了岸以後,鳳綰衣付清了餘下的幾十兩銀子,目送船家離去,等人消失在蘆葦蕩中,她立馬遵循著上次的記憶,撥開蘆葦進了密道。
密道荒廢多時,自從鳳鴻澤鋃鐺入獄後,再無人進出過,以至密道裏充斥著一股潮濕的味道,鳳綰衣掩住口鼻,取出懷裏的火折子,借著微弱的光暈小心前行。
“啪”
腳尖踢到了一塊細小的石頭,她猛然想起上次同鸞煌來到這兒時,腳下打滑,不留神崴到腳踝的事兒,忍不住樂了。
他這會兒該發現自個兒偷偷離京的事才對。
下回見到他,可得想個法子讓他消氣。
鳳綰衣一邊想,一邊抹黑往前走,很快就到達了密道的盡頭。
密道另一方連接的是鳳府的書房,屋中值錢的字畫、擺設,早在鳳鴻澤失勢時,被朝廷查封帶走了,隻餘下幾樣簡單的家具,房中塵埃遍布,書桌上的硯台甚至掛著白色的蜘蛛網。
曾經門庭若市的丞相府,眼下冷清幽森,與荒宅無異。
鳳綰衣沒時間緬懷,推開房門,欲出府。
這時,院外忽然有燭光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有人來了?
她趕忙熄滅火折子,掀開書桌下垂落的桌布,鑽進了裏邊縷空的小空間,躲藏起來。
腳步聲漸行漸近,不一會兒,房間裏就響起了木門開啟的吱嘎聲,還有微弱的光暈透過桌布灑落進來。
這人在找什麼?
鳳綰衣偷聽到翻箱倒櫃之聲,秀眉一擰,倍感奇怪。
正當她冥思苦想的時候,又有腳步聲靠近,然後一道熟悉的聲線刺入她的耳膜。
“爹。”
林素柔?
鳳綰衣霎時變了臉色,她果然藏在京城!這麼說起來,她的失蹤必與夜臨風有關,而她喚作爹的人,除林榮廣外,再無第二人。
這對父女為何深夜來到丞相府?夜臨風手裏多出的兵馬,與他們有無關係?
刹那間,各種猜測浮現在她的腦中。
她偷偷豎起耳朵,仔細聆聽房中的動靜。
“東西找到了嗎?”林素柔隨手將煤油燈擱到書桌上,壓低聲音詢問。
“哎,能找的地兒為父都找過了,也不曉得鳳鴻澤究竟把詔書藏在了什麼地方!”林榮廣憤然說道,麵色陰鬱,透著一股狠厲,“沒有詔書在手,我們拿什麼牽製夜臨風?談什麼大計?”
“這麼重要的東西,他肯定不會放在明處,更不可能離身太遠,詔書定在這府宅裏。”林素柔說得十分篤定,她跟了鳳鴻澤多年,對他的秉性分外了解,“您別著急。”
她柔柔勸道:“丞相府總共就這麼大,想找出詔書還不容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