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鸞煌臉色一黑,這事兒那人還真做得出來。
“不說他了,”他輕夾馬腹,加快了腳程,“近日怎的不見南楓?你派他出去辦事了?”
“是啊,”鳳綰衣若無其事的道,“我差他回營地看著花蝶衣,那丫頭行事乖張,出人意料,若無人盯著,不知她又會在暗地裏做出什麼事兒。”
“索性讓師兄護送她回楚國吧,她是花無涯的女兒,留在梁國於理不合。”更者,她有害人之心,絕不能久留於綰衣身邊。
“不急,留著她往後興許有用。”
她沒詳說,可夜鸞煌對她的心思素來拿捏得極準,略微一想,就猜出了她的後招。
“你要用花蝶衣牽製花無涯?”
她就這麼想扳倒夜臨風嗎?
那人雖名不正言不順,可他繼位後,未殺害父皇及皇室宗親,更不曾誅殺朝廷忠良,縱使由他坐楚國的新君,又有何不可?
然,這兒並非說話的地方,夜鸞煌隻能忍耐,心裏盤算著,待回了宮再與她仔細說道說道。
二皇子府裏隻有萬華堯身邊的幾名隨從伺候,府中昔日的奴仆,在他藏起來之後,就紛紛走了。
兩人在隨從的指引下,來到了位於府宅後方的主院,剛入院子,就聽見了主臥中飄出的聲音。
“皇嬸,人一會兒就到了,您別著急,快些躺下來。”
聲音的主人是萬華堯,但比起他平素冷清的語氣,卻多了幾分溫柔。
“皇嬸……”鳳綰衣細細咀嚼著這個稱呼。
二十五年,皇嬸……
那具女屍該不會當真如她所想,是逍遙王的遺孀吧?
她不安地攥緊了拳頭,目光悄然投向身旁神色不明的男子。
“進去吧。”
夜鸞煌重重吐出一口濁氣,仿若什麼也沒聽到般,牽著她舉步走上石階。
“你要不想進去,我們這便回宮。”鳳綰衣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滿臉肅穆的說道,眸中刻滿了擔憂二字。
夜鸞煌愣了愣,隨後,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無礙的。”
見他不像是在說謊,鳳綰衣的心放鬆了一些。
他們剛在門前止步,就被萬華堯察覺。
“你們終於來了。”
他打開門,一臉喜氣的說道,然後想去拽夜鸞煌。
橫伸的胳膊被夜鸞煌側身躲開,古井無波的眸越過他,直直看向屋子左側,那兒擱著一張鑲金嵌玉的八仙架子床,垂落的天湖藍帳幔輕輕挑開一截,裏邊半探著身子,正往外張望的女人,可不是冰棺裏的女屍嗎?
鳳綰衣驚訝地打量著此人。
她未施粉黛,膚色顯露出大病初愈的蒼白,一雙楚楚動人的秋眸正緊緊盯著夜鸞煌,又像是透過他看著別人。
淡色的唇微微顫抖,神色似驚似喜。
“夫君……”
情深意切的呼喚,令夜鸞煌有些不太舒坦。
他強行撇開頭,大手用力握緊,竟連捏疼了鳳綰衣都不曉得。
“不,你不是他。”女子從恍惚中蘇醒,任由清淚縱橫,“你是娘的摯兒。”
鳳綰衣輕咬住唇瓣,憂心忡忡地看著夜鸞煌。
隻這一聲呼喚,足以證明此女的身份!
她應該就是逍遙王的娘子,施豔的妹妹,鸞煌的生身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