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都是真的?”秦蘇半信半疑。
鳳綰衣神色稍黯,初見時單純如白紙的人終究是變了啊,若放在那時,她豈會有此懷疑?
“我沒有必要騙你,苗疆和大楚一觸即發的戰事世人皆知,你不信的話可到街上隨便尋個人問問。”
秦蘇看了她許久,像是在分辨這些話的真偽,可除了坦誠、真摯,別的她什麼也沒能看出來。
醜陋猙獰的麵龐詭異地抽動幾下,她似哭似笑般說:“就算我相信你又怎麼樣?啊?我能下旨阻止邊關戰事嗎?不,我連回宮也做不到!我隻能躲在這裏苟延殘喘的活著!”
是,她是不想苗疆燃起戰火,不想看著將士們趕赴沙場,更不想看著她的子民受戰亂之苦,可是那又怎麼樣?
雙手死死拽住身下的被褥,她恨!她好恨!
“苗王,”鳳綰衣神色微凝,一字一字道,“你沒有輸得一敗塗地,我們會幫你,助你除去亂臣賊子,助你重新登上那本就屬於你的九五龍座。”
輕柔的語調裏,暗藏著的是讓人無法拒絕的蠱惑。
秦蘇豁地抬起頭來,唇瓣顫抖著竟是驚到不知該說什麼。
“這事說來也簡單,秦晚之所以能取而代之,憑借的是對你的熟悉,以及與你如出一轍的容貌,”鳳綰衣眯了眯眼,眸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但再如何模仿,假不能亂真,她再熟悉你,亦會有露出破綻之時。”
屋中十分安靜,唯有她一人的聲音飄蕩。
夜鸞煌在桌邊的木椅中落座,手背輕托下顎,看著正侃侃而談的鳳綰衣,目光柔如醉人的月色。
她有萬千種樣子,不論是哪一種她,他總是看不膩的。
鳳綰衣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那雙如影隨形的眼睛,繼續說著:“苗王你登基數載,在朝中自有良臣忠信輔佐追隨,秦晚能在暗中除去你身邊伺候的近侍,卻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朝堂上保皇一派清洗幹淨,而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是苗王現在握有的最後一張底牌,隻要能讓他們相信宮裏的是假苗王,揭穿秦晚偷天換日的把戲,迎你回宮,你仍能做回高高在上的君主。”
秦蘇臉上的仇恨化作怔然,她還沒輸,她還能翻身。
死寂的雙眸裏迸射出兩團熊熊火焰。
見此,鳳綰衣忍不住彎了下嘴角,她就知道秦蘇會振作起來,這世上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如何挑動一個仇恨者心中的怒火!
往往越是善良的人,越容易被染黑,而這時候但凡有一絲希望,一根救命稻草,他們都會抓住,用盡一切力氣從地獄深淵裏爬出來,向當初的仇人複仇。
秦蘇是如此,而她亦然。
低垂的長睫遮擋住了鳳綰衣眼裏的暗潮。
半響後,秦蘇的情緒方才逐漸平靜下來,鳳綰衣趁機開口:“作為局外人的我尚且能看明的事,秦晚身在局中沒理由不知,而苗王你失蹤多日,朝堂卻沒有動靜,是真的無人猜到真相,還是說這些大臣都成為了秦晚的爪牙呢?”
夜鸞煌有些忍俊不禁,這一個甜棗,一記棒喝的手段,她玩得還真是爐火純青,幾乎一手掌控了秦蘇所有的心思。
隻是,她現在的這份心機,這份手段,又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磨練出來的?
如此一想,麵龐上的笑意便黯淡下去。
秦蘇呼吸一滯,就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涼水。
“所以,苗王你得好好想一想,整個朝堂上,有誰忠心不二,不會為重利所惑,且對你的品性、習慣了若指掌,又身居高位者。”唯有這樣的人,才會成為他們的助力。
秦蘇隻一瞬就想到了一個人,但她沒有著急說,而是狐疑地盯著鳳綰衣和夜鸞煌。
“你為什麼要費盡苦心幫我?你說你來苗疆是為了終止邊境的騷亂,讓兩國重歸和平,那你大可以把我交出去,用我和秦晚做交易,不是嗎?”
哇哦,心智見漲啊。
鳳綰衣既意外,又有些欣慰。
“如果現在那把椅子上坐的人不是秦晚,這法子或許可行,兩個原因,”她豎起了兩根手指頭,“一,秦晚惡名在外,手段毒辣,即使她答應不再派兵騷擾大楚邊境,難保沒有出爾反爾的一天。”
秦蘇對此頗為讚同:“她本就是個信不得的混蛋!”
她現在的下場就是信任了秦晚的結果。
“至於這二嘛,”鳳綰衣腦中自然而然地浮現了昨夜在宮裏的見聞,麵露幾分鄙夷,“昨夜我夜談貴國皇宮,無意間看見秦晚與南梁大皇子苟合,有了這層關係,苗疆勢必傾於南梁,所以咯,與其去信一個不能信的小人,倒不如助你重掌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