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來這裏待了一陣子,竟是不知道啞娘原來就是住在這裏的。
啞娘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放下手中正在勾勒的鞋底,將鳳綰衣迎進了門。
屋簷下晾曬著的衣服裏麵,明顯還有男子的衣服。
不可能是大當家,那就隻能是康浩的了。
看來他們母子倆已經相認了吧?
“啞娘,康浩呢?”
見她提起康浩,啞娘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指了指桌上的幾包藥,又指指外麵。
“你是說康浩給村民們發藥去了是嗎?”
啞娘點點頭,神情裏還帶著些驕傲。看得出來,她比以前開朗了很多。
有生之年能跟自己的兒子團聚,真好。
可是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
鳳綰衣心裏頓時變得惆悵起來,可麵上的笑容卻沒有因此減淡半分。
跟啞娘寒暄了幾句,鳳綰衣便起身告辭。
“啊啊!”可啞娘卻叫住了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轉身走進了屋裏。
鳳綰衣一臉疑惑,隻好站在門口等著她。
很快,啞娘手裏拿著一封信走了出來,然後交到了鳳綰衣手裏。
“這是……”
啞娘在她手心裏寫下了幾個字,然後凝視著她。
看了看手上這封信,鳳綰衣了然。
“你放心吧,我會將這封信交給王爺的。”
啞娘這才放心地送她離開。
原來啞娘是擔心大當家歸順之後依舊有所隱瞞,所以便將烏山山南良田的秘密寫在了信中。
且不說她的顧慮是不是真的,從書信上的措辭可以看出,啞娘其實是一個心思很縝密的人,如果不是太懦弱的話,她和康浩也不會等到現在才相認。
而她會寫這樣的一封信,當然不止是為了讓夜鸞煌提防大當家,更重要的是,她想為兒子謀得更加光明的前程。
母親啊,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鳳綰衣捧著這封信,想到了她自己,也想到了她的娘親。
比起來,她真是最差勁的那個,因為她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兒子。
如果當初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他的兒子一定會成為夜氏江山最賢明的君主吧?
可是現在,她注定隻能在夢中見證這樣的盛況了。
鳳綰衣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動身去找夜鸞煌。
看了這封信,相信榆林城的旱災足以得到緩解了吧。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完成任務,班師回朝了。
闊別已久的京城裏,可是有不少她想念的人呢。
不知道夜臨風這些日子可曾想到過她?不知道鳳卿卿是不是正待在家中乖乖養胎?
再次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鳳綰衣發誓,她會更加的心狠!
烏山山南之所以會有良田百頃,正是因為群山環繞之中,蘊藏著一處不會枯竭的泉眼。
隻是這泉眼與外麵的世界被團團圍繞的山峰給阻斷,根本無法流到外麵去。
山裏與山外,就是兩個世界。
而當初大當家之所以會將山寨選在這裏,正是因為看中了這裏絕佳的風水。
可是現在,該如何將這裏的水引送到外麵去?
明明水源就在眼前,可是他們卻沒辦法利用,這種感覺真讓人憋屈。
“王爺,並非是我們將事情做得這麼絕,你可以問問城中百姓,我們這夥人向來隻搶金銀珠寶,糧食這些東西我們是絕對不會沾手的。”大當家如是說道。
他們是將士出身,經曆過無數的戰爭動亂,他們深知,百姓們才是最無辜的存在。
這樣想想,他們也還算是有良知的。
夜鸞煌點點頭,擰著眉繼續思索引水的辦法。
“依各位看,如果將最靠近水源的一座山給炸掉,如何?”
目前來看,這個辦法是最直接有效的了。
可是眾人卻不敢應答,炸山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我覺得王爺此法不可取。”鳳綰衣掃了一眼眾人,然後說道:“炸山一舉,需要大量的人力,還需要無數的炸藥,這對目前的榆林城來說,都是十分困難的事情,而且這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看似有效的辦法,實際上得不償失。”
榆林城才從瘟疫的魔爪中緩過神來,如果再動用人力來炸山,很容易引發動亂。
二當家睨了她一眼,抱著雙臂,故意問道:“那依軍師看,該如何才是最好?”
“軍師”二字被他說得很重,鳳綰衣暗地裏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個大叔盡管歸順了,可是依舊不招人喜歡!
“我的確有辦法,可就要看你們會不會同意了。”
“不妨先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夜鸞煌嘴角噙著笑意,很是期待的凝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