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侍衛們隻聽從趙凜一人的命令,趙凜更是發了話,除了取血時可以放丫鬟們進來之外,其餘的人均不得入內,那沈沉月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她幾次想進來瞧瞧那唐精兒,不過均被恪盡職守的侍衛們攔了回去。而趙凜一連多日都被繁忙的公務纏了身,沒有再到後院中來。
是夜,唐精兒獨自一人倚靠在床頭上,雨夜陰寒,她右手被鐵鏈銬住,那手腕處已被粗糲的鐵鏈磨出了血痕。這些天來,她也已經漸漸的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實,可是獨自一個人麵對死亡的恐懼,讓唐精兒疲憊不已。
夜深了,外麵的大雨絲毫沒有減弱的傾向,唐精兒準備睡下時,忽然聽到那門外有腳步聲響起,又似乎有人說話的聲音,隻是夾雜在雨聲之中,並不清晰,正疑惑時,忽然,有人推開了房門。
“誰?”唐精兒警惕道,黑暗中她什麼都無法看清楚,隻是知道有人進來了,而那人並不說話,隻是頓了一會兒,將那房門關上。在昭王府唐精兒是沒有安全感的,她深知自己的命就如同是那螻蟻一樣的輕賤,任何人都有可能對她造成威脅。
唐精兒聽到那腳步聲正在朝自己走來,那人也不說話,她忽然感到有一陣熟悉的感覺,唐精兒怔著眼望著那黑暗中,不一會兒,那黑暗中的高大身影漸漸顯露出來,窗外的燈光透過那紙窗戶,使得那床榻四周被朦朧的亮光籠罩著,猶如月光一般,氤氳迷蒙。
唐精兒看清楚了來人,她抬著頭看著那熟悉冷峻的臉龐,竟是怔得說不出話來。
“你來幹什麼。”愣住了一會兒,唐精兒反應過來將頭扭向一邊不去看他,聲音冷冷道。
趙凜隻是站著不說話,他神色上似乎有些疲憊,一雙犀利的眼睛緊緊的看著那嬌小的身影,隻見她身上仍舊是絳紅色的輕紗襦裙,唐精兒喜歡紅色,而她也是最能把紅色穿得媚而不俗的人;趙凜借著朦朧的亮光看到她散披著一頭的烏發, 不戴任何的飾物,清清淡淡的模樣,卻有幾分脫塵的仙氣。
趙凜一言不發,他徑直走到那床榻前,修長的手指捏起唐精兒的下巴,她近日瘦了許多,原本臉上還帶著的些許嬰兒肥已經消減了。
“幹什麼!”唐精兒一把將趙凜的手拍開,她抬手之時,那鐵鏈也因為動靜叮當的響了起來,趙凜眼神發緊,麵色不悅。
“看來這些日子你也沒學乖啊。”趙凜目光冷峻的看著她,幽幽的說道,聲音陰沉著,唐精兒聽得出他在壓抑著怒氣,但她也不懼怕。
“哼,你最好小心著點,若是讓我逮住機會,我一定親手殺了你。”唐精兒狠狠的瞪向趙凜,咬牙切齒道,她就像是一隻發狂的母獅子,凶狠而絲毫不畏懼。
“嗬,既然想殺我,那當初又為何替我擋劍?”誰知趙凜聽她說罷,並不惱怒,反而是輕笑了起來,眼神玩味的看著唐精兒優哉遊哉說道,唐精兒聽了他的話,腦袋不由得忽的衝了血,隻覺得自尊受到了侮辱一般,登時間惱羞成怒。
“趙凜,我告訴你,有種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有朝一日我一定殺光你昭王府上的人,尤其是你那心上人,然後再一把火把這裏燒成灰!”唐精兒怒道,她目光寒冷,眼中滿是憎恨,趙凜看到她那眼中的凶狠,心頭不由得一緊。
“唔!”趙凜一把掐住唐精兒的脖子,神情冷肅。
“是麼?”他被唐精兒徹底激怒,他沒有去細想唐精兒是否真的是那般歹毒的人,隻是看到了她的漠然凶狠,態度頑劣,趙凜便怒火攻心,想要教訓她一番,就像是那象征著權威的家長想要教訓不聽話的孩子一般,他不允許唐精兒做個不聽話的小孩。
趙凜神色陰騖,他的手漸漸收緊了力,那唐精兒猶如溺水一般的瀕臨窒息,隻是她卻也不掙紮,任由他掐住,嘴角甚至還浮著淡淡的笑,趙凜看著她那嘴角上的笑意,怒氣更加猛烈了起來,他這幾日奉了皇上的旨意出門辦事,今日剛剛從那外地趕回來,聽了侍衛的彙報,知道她這幾日是完全安分了下來,但是卻幾乎不怎麼進食,他便直接過來了,若是以前趙凜定不會管她,隻是那日看到她眼中的陌生寒意,趙凜心裏卻有些不安。
趙凜怒火中燒,他本是個暴戾的人,一時間氣昏了頭,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覺的重了許多,忽然唐精兒神色不對勁,她眼睛忽閃了幾下,好像無力再睜開,臉上的神色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趙凜突然恢複理智,看到她瀕死的一幕,不由得急忙鬆開手。
“咳咳——”命懸一線的唐精兒得到釋放,不由得一陣猛烈的急咳,她捂著憋得發痛的胸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趙凜看著她痛苦的樣子,他意識到自己剛剛險些掐死了唐精兒,思緒不由得複雜了起來,而他自己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掐住她的那隻手竟然在微微的顫抖著,直到僵得發麻了,趙凜才反應過來,暗暗的收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