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不到，工人們便已經全部聚集在了臨時辦公室前的小空地上。
那裏擺放了四十幾張臨時搭建的桌子，每一張桌子後麵都坐著一個麵容嚴肅的管理人員。
陳岩穿戴整齊的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台階上，倒背著雙手，冷眼看著底下一團亂麻般的工人。
“本來，按照規定，每個月的工資應該在月底發放！”陳岩清了清喉嚨，說道，“但是，最近靳總不在江城，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外地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四處散播我們靳氏的謠言！”
“敢摸老虎胡須的人我們自然是不會放過，顧先生已經報告了靳總，下令嚴查，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是誰在壞我們靳氏的名聲！”
“不過呢——”
他的目光如同旋轉的指針，從人群另一邊掃到了另一邊，語氣放得輕緩起來。
“靳總考慮著這是第一個月的建設，工程量大，時間緊，任務重，體恤大家的辛苦，特意囑咐顧先生提前幾天將這個月的工資和獎金發放給大家！”
“也是表現我靳氏的誠意！”
蘿卜加大棒，永遠都是治理一個團體的重要方式，陳岩說完話之後，用不易察覺的幅度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然後揚了揚手，工頭們將各自組裏的工人點齊在桌子前麵排上了隊。
昨天晚上，他被叫回市裏，在顧佑和一個有些眼熟的女人麵前將今天早上要說的話練習了數遍，恩威並施，一定要恩威並施！
他倒背著手走下台階，故做出一副威嚴的樣子在桌子之間來回巡視。
“對了——”走了片刻，他忽然輕描淡寫的開口道，“原本我們將薪資發放分為兩種形勢，是為了讓大家有更多的選擇——長期的穩定或者暫時的高薪！並不是因為沒有人幹活——”
“但是你們昨天的表現讓靳總很失望，僅僅是延遲了三天的工資，就鬧得人心惶惶，不可開交！——今天領過工資之後，拿日薪的朋友們，你們就自行收拾東西離開吧！”
“願意去哪裏就去哪裏，靳氏——不歡迎不忠誠的人！”
此言一出，就像是兜頭澆下了一盆涼水，工人隊伍裏出現了幾十秒的安靜，緊接著便像是一鍋熱油裏灑進了水滴，頓時炸開了鍋！
“你不可以這樣！——”有人怒喝道，“你憑什麼趕我們走？”
還有人高聲叫道，“別擔心！——大家都走就好了，看看到時候誰給他們幹活！”
更有人帶著哭腔道，“我……我……現在可以換成領月薪的嗎？”
“…………”
遠處一雙冷眼看著喧鬧的眾人，並沒有發表看法，桌子後麵的工作人員仍然在按部就班的做著計算，待到時間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的從遠處的石板道上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個帶著眼鏡的文員模樣的男人。
“吵什麼吵？這是靳總的決定！——”
顧佑清冷而高傲的聲音混合著早晨的風傳進了喧鬧的人群之中，頓時，整個小空地都安靜了下來，一雙眼睛，兩雙眼睛……無數雙眼睛都望向了顧佑那修長優雅的身軀。
“就憑你們——也敢挑戰靳氏的權威？”
他聲音很輕，其中卻蘊含著一中讓人不敢反駁的情緒，多數人都低下了頭去。
“剛才靳總給我打了電話——”他頓了頓，“我們靳氏沒有興趣拖欠你們的工資，那幾個小錢對我們不過是九牛一毛！”
“但是，你們通過這件事情表現出來的態度，讓靳總很失望！——沒有任何一個企業會容忍不忠誠的人留在企業當中！”
顧佑一邊說著，目光卻更多的落在了那些財務人員的臉上，他知道自己今天早上的表現一定會通過這些留下來的人，特別是文化素養更高的這些人的口傳出去。
“但是靳總畢竟是個胸懷博大的男人！他囑咐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現在，如果願意放棄領取日薪而轉化成領取月薪的，那就留下來，前麵的不用退回，此後全部按照每月的固定工資和獎金發放！”
“不願轉化的！——讓他們先領工資，從此時此刻起，靳氏不需要你們！——天公地道，互不相欠！”
顧佑說完便站在原處，冷眼看著重新議論起來的眾人。
有人說，“哼！老子辛辛苦苦幹了活，有什麼拿不到的？——老子就拿了，看你把我們趕走了又去哪裏找工人幹活！走，拿了錢去長安那邊！”
也有人更精明一些，低低的盤算著，靳氏和長安孰強孰弱倒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明白的，但是誰更值得信賴，這些江城附近的人卻是明白的。
“我……我們改……改了吧”他們彼此議論著，站在隊伍裏沒有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