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他來的方向,靳北寒看見弟弟似有若無的望了自己一眼。
“大哥——”範西城見他沒動,聳了聳鼻子,又喊了一聲,然後舉起手做了個托球杆的姿勢,“快去開車吧,我還要去打球呢——”
靳北寒握了握拳頭,又立即放開,他抿緊了嘴唇,點點頭,大踏步的走向了汽車,然後麻利的坐進了駕駛室裏。
熟練的打火,掛擋,加油——汽車飛快的彙入了車流。
伴隨著街道上麵喧鬧的人聲,靳北寒緊握著方向盤,沒有一點鋪墊,開門見山,單刀直入,“之堯,我要和林沐結婚!”
靳之堯的身體紋絲不動,眉宇間卻猛然升起了一抹凝重之色,他扭頭看了一眼大哥,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和自己幾乎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此刻,這張如同刀削斧鑿一般帥氣的側臉上卻布滿了一種醇厚的憂慮。
成熟男人麵對深愛女人時候的溫情和孝順兒子麵對敬愛父親時的敬畏同時交織在他的臉上,靳之堯似乎能夠感受到這兩種不同的身份在靳北寒身上來回撕扯,讓他愁腸百結。
靳之堯閉上眼睛,放在座椅旁邊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起來。
靳北寒也沒有說話,他溫厚的眸光帶著些許惆悵凝視著擋風玻璃,汽車卻沒有向著任何一個目的地開去,隻是在江城裏漫無目的的穿行著。
過了至少有一個世紀那麼久,他終於聽見靳之堯低沉而厚重的聲音響了起來,“——林沐也同意了嗎?”
“這——”靳北寒兩道劍眉猛地往上一挑,汽車在路上“嘎吱”畫出了一個“S”型,他這才發現,自己光顧著思考怎麼解決家裏的阻力,還沒有正兒八經問過林沐的意思呢!
靳之堯似乎看出了他的尷尬,也沒再多問,而是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先不說林沐出身的問題,但就是她和林莞的關係,父親也不會輕易答應你們的婚事。”
“他父母那邊應該也是同樣的態度——因為一個林莞,我們之間的關係總是很微妙的!”
靳北寒眼光一沉,握著方向盤的手,又加上了幾分力,他著急的張開嘴,也不知道是在為自己辯解,還是想要說服靳之堯,“我也知道……”
“不過,那些都不是關鍵!”靳之堯淡淡的瞄了他一眼,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你不像我,必須留在江城!”
靳北寒驚愕的扭過了頭,他細細琢磨著靳之堯話裏的意思,似乎沒有想到這樣幾乎是大逆不道的話,會是從靳之堯嘴裏冒出來的。
“你是說……私奔?”他感覺自己舌頭在嘴裏打了結,好容易才捋直了下來。
“那倒不必!既然你有能力照顧好她,那麼帶走她又有何不可!”靳之堯頓了頓,語氣變得越發的誠懇起來,“大哥,你不用背負靳氏的壓力!”
靳北寒低著頭沉默了片刻,幹脆直接將車停在了路邊。
“之堯,我並不是煩惱來自靳氏的壓力!”他思索了片刻,緩緩的開口說道,“你說的辦法我也想過,大不了帶她走就好了——可是,這樣也太不負責任了!”
“我是真心希望能夠得到雙方家長的祝福,雖然我們從小接受的東西和訓練和普通人不一樣,但是,總不要婚禮也和別人不一樣吧!”
“我一直想要找個時間好好跟你談一談,就是想著你能給我出個更周全的主意。”
“這會非常困難!”靳之堯猶豫了片刻,再次低緩的說道,“就算父親能接受一個寒門姑娘,他也絕對接受不了一個有害人之心的親家。”
“所以才讓你幫忙想辦法啊!”
靳之堯揉了揉額角,抬起眼皮望著車窗外的一大塊稻田沉默起來,他似乎思索了很久,思維從大哥的愛情轉到自己的愛情上麵,那個女人的麵容再次在眼前浮現起來——如果她也愛著自己,那麼即使是雙方的父母都反對,那麼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吧。
即使是全世界都反對,那麼自己也會毫不猶疑的擁抱她!
可惜——得到她的愛,好像比得到全世界還要難!
靳之堯的心裏泛起一陣錐心刺骨的酸楚,引得五官猛然往中間一收,胸膛劇烈的起伏了一下。
這落在靳北寒眼裏,卻以為他思索了半天,仍然想不出什麼能夠幫助自己和林沐在一起的辦法,不由得也有些泄氣起來。
“真的不行嗎?”他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微微歎了口氣,伸手準備發動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