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一走,盛唐的好多事情勢必又會落到年邁的父親身上——如果自己的出走惹惱了靳之堯,他遷怒於父親和盛唐,那就更加糟糕了!
不過他應該不會吧!
唐風月鬼使神差的扭過頭看了看候機大廳外麵,除了白熾熾燈光照耀著兩盆青幽幽的鐵樹,還有幾片搖曳的梧桐樹葉隨風而落,別的什麼都沒看見!
心裏驀然升起一絲失落,唐風月一驚,手指輕輕摁住了自己的嘴唇,難不成自己竟然還在期待他會追上來?
真是丟人!
唐風月扭頭的一瞬間,靳之堯剛好跟到候機大廳的門口,他出類拔萃的反射神經讓他在電光火石之間躲進了大鐵樹的陰影當中。
尖銳的鐵樹葉子戳在他昂貴的西裝上麵,他也沒有半分在意,隻是小心翼翼的將高大的身體微微縮起,而目光依然沒有離開拿到倩影。
唐風月向門外望了幾秒,便轉頭拉著箱子走向了辦理登機牌的櫃台,隔得太遠,靳之堯沒能看清她的表情,自然也沒能捕捉到那一絲失落。
如果他能看見,那麼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把她摟在懷裏,管他什麼林莞,管他什麼母親妹妹,他會保護她的,他有能力保護她的。
靳之堯此刻算是深刻的理解到了書上說的:天下最大的悲劇是,你能征服這個世界,卻不能在你所愛之人心中占據一席之地。
他下意識的抓住了鐵樹的枝幹,銳利的鐵樹葉子刺破了他的皮膚,火熱的血珠從沿著條理清晰的掌紋線流了一手,他也沒有知覺。
“小姐,您的登機牌,請拿好。”辦理業務的機場服務人員禮貌的將牌子遞了回去,甜笑著提醒。
“嗯!謝謝。”唐風月點了點頭,皮箱輪子和地板摩擦發出“嚓嚓”的聲音,仿佛是在心上碾過一樣。
她用比平時慢得多的速度,慢慢走到了登機口,心裏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失落,惹不住微微的再次回了一下頭,眼角的餘光掃過大門,依然隻看見兩盆青幽幽的大鐵樹和幾片隨風搖曳的梧桐樹葉。
她心裏暗暗歎息了一聲,將登機牌放進自動檢票機,綠燈亮起,通道門飛快的打開——機器不近人情,容不下半點猶豫。
唐風月抬起腿,邁進了那兩扇門中。
……
靳之堯隻覺得自己心往下一沉,緊跑幾步,站到了大廳中間。
大廳裏的燈光很亮,暖氣很足,可是靳之堯仍然覺得自己是陷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粘稠沼澤中,四周一片黑暗,說不出的寒冷。
他無論如何掙紮都逃不開。
“先生,先生,您有事嗎?”
“——嗯?”
“哦——沒事,沒事,打擾了,您繼續……”
機場工作人員奇怪的看著他,這個男人薄唇緊抿,眼底如暗流湧動的河,看起來情緒激動,但是卻又一言不發,隻是一直盯著登機通道看。
另一邊,唐風月沿著空無一人的登機通道慢慢走著,或許是心理作用,通道中的燈光不算很亮,有些灰蒙蒙的,仿佛江城冬季的清晨,霧氣很重,潮濕陰冷。
她拉了拉衣領,抬頭望去,長長的通道仿佛一直沒有盡頭。
猝不及防之中,兜裏的手機忽然唱起了歌來,悠揚的曲調回蕩在通道當中,嚇了唐風月一跳。
幾秒鍾之後,她才自嘲的笑了起來,最近真是想得太多了,一個電話都讓人一驚一乍的!
她心裏一鬆,連號碼也沒看便接了起來。
“喂——”
剛脫口一個字,便被那邊急切的聲音打斷了。
“月月,你快回來……你媽不行了!”
“什麼?”
仿佛晴天裏的一個霹靂,唐風月隻覺得眼前一黑,幾乎沒能拿穩電話,她身體連續晃了好幾下,手中的箱子“啪”一聲掉在地上。
“爸——”
“你說什麼?媽怎麼了?”
唐風月覺得自己都要吼出來了,淑女的風範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別急,別急!”唐父似乎也發現自己情急之下似乎把意思表達得嚴重了那麼一點點,趕緊補救道,“月月,你先別急……”
“爸——到底怎麼了?”
唐風月又叫了一聲,隨即轉頭向通道外疾步跑去。
“今天晚上你媽忽然昏倒了,我們剛剛已經把他送到醫院了……現在情況還不是很清楚。唉,反正你趕緊回來吧!”
唐父急急地說道,蒼老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嘶啞,唐風月這下真急了,父母年紀都不小了,忽然暈倒,可能性太多了。
“爸,你先別著急,我馬上就到醫院來!”唐風月一邊安慰著父親,一邊一路狂奔起來。
五分鍾走進來,一分鍾便跑了出去。
剛跑到候機大廳當中,一個熟悉的身影便蠻橫的闖進了眼中,唐風月一個急刹,停在了原地。
“——靳之堯,你怎麼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