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此刻,客廳中的燈光靜靜的灑在他的身上,竟然讓他多出了半分憂鬱的感覺。
終於,他那雙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眼睛微微抬起,最後看了一眼二樓的走廊——還有那扇似乎永遠推不開的門。
“啪”
記號筆如同一隻飛鏢,狠狠的撞上了潔白的牆壁,力量之大,將筆芯直接撞回了筆杆之中。
潔白的牆壁上出現一個小小的黑點,靳之堯的雙眼如實質的風暴一般越過自己的傑作,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骨節發白得似乎要爆炸了一般。
二樓臥室門打開的一刹那,樓下的大門也“啪”一聲合攏了回去。
唐風月站在樓梯上麵,看著收拾妥當的行李有些出神,貝齒輕輕放在玫瑰色的紅唇上,努力壓製著自己亂糟糟的心情。
她略微遲疑了片刻,抬腳走下了樓梯,拖鞋在木質的階梯上發出緩慢而疲憊的響聲。
唐風月很快走到了箱子麵前,她伸手一提,發現拉杆竟然修好了,心裏沒來由的一怔,兩道秀眉微微蹙到了一塊。
那雙纖細白嫩的手在拉杆上磨挲了片刻,如嫩蔥般的手指迅速合攏,帶著決絕和堅定,將箱子拉向了門口。
箱子剛一移動,箱子下麵便露出一張白紙,唐風月邁開的腿頓了頓,轉回來將白紙撿了起來。
上麵寫著七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讓我知道你在哪”!
都說字如其人,其人如字,果然不假。
唐風月盯著手上的紙條有些發神,那幾個力透紙背的黑字就像是靳之堯其人,剛毅不屈,勇往直前,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了自信和力量。
要讓這樣的男人低頭祈求,那無疑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即使是生死相關的事,他也一定會昂首挺胸,大步向前,用那縱橫睥睨的眼神也會讓死神無地自容。
“讓我知道你在哪——嗬。”唐風月將紙條重新讀了一遍,嘴邊溢出的是冷冷笑,鼻子卻有些發酸。
唐風月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麼想法,她五指一合,那張平整的白紙立刻變成了一個紙團,她將它隨手往口袋裏一放,拎著箱子繼續向門口走去。
拖鞋被好好的放進了鞋櫃,同樣命運的還有那一流昂貴的高跟鞋,最後,她終於挑好了一雙平底的休閑鞋。
她打開門,最後看了一眼熟悉的客廳,沙發和各種各樣的昂貴家具……
她輕輕的將鑰匙放在了鞋櫃上,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小牛皮箱的輪子在淩晨潮濕的空氣中發出“滋滋”的摩擦聲,唐風月穿過門口的小花園,穿過種滿樹木的林蔭道,很快走到了公路上麵。
她一直沒有回頭,隻是默默地在公路上站了一會,路過了兩輛的士都沒有招手。
直到第三輛的士從夜色中疾馳而來,她才伸手攔下。
“嘿,美女,你要去哪?”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探出頭,露出了殷勤的笑容。
“機場,謝謝!”唐風月不想說話,言簡意賅。
“好嘞,我幫您拿東西,您先上車!”
那個殷勤的的士小哥的幫助唐風月放好了行李,很快便開著車長揚而去。
他們並沒有看到,一道銳利的目光一直緊緊的鎖定著她的每個動作,從開門到坐上車,靳之堯坐在自己的黑色賓利當中一動不動的望著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
他的雙手握成拳頭擱在方向盤上,骨幹的手指隻剩下了發白的骨節,方向盤被壓得“吱吱”直響,可是他卻渾然不知。
那輛深綠色的的士很快衝進了黑暗之中,靳之堯本能反應一般,迅速的打火,掛擋,一腳油門,賓利車仿佛一頭發瘋的猛虎,呼嘯著躥了出去。
他覺得那輛車上載著的就是自己靈魂的一部分,她每向前走一步,自己的靈魂就如同被撕裂一般,劇烈的疼痛一陣。
隻有追上去,才能稍微緩解。
“美女這麼晚了,自己一個人去機場?”
“男朋友沒有送你?”
“……”
唐風月坐在出租車上,熱情的小哥不停地跟她找話說,可是她都像是沒有聽見一般,隻是沉默的看著窗外。
江城的燈光太亮,星星就不多,隻能看見特別亮的幾顆。
唐風月那雙清淩淩的眸子抬起來,看著寥寥無幾的星星,那銳利清冷的星光,就如同靳之堯的眼神一般!
她不知不覺將手伸進了口袋,摸到了那張紙條,拿出來緩緩的展平,上麵的七個大字曆曆在目,靳之堯終於妥協了,她獲得了勝利!
可是為什麼心裏卻沒有終於可以離開了的高興和放鬆,反而有些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