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他結婚以後,除了恥辱,笑話,傷害……他還給自己帶來過什麼嗎!
唐風月站起來,嘴角勾起一絲悲涼的弧線,手中的箱子被隨意的扔在了地上,她看也不看一眼,徑直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她緩緩的從靳之堯身邊擦過,目不斜視,毫無感情波動的前進著。
靳之堯伸手準備去抓她,然而,還沒觸到她的肩膀,便感覺一股透心的涼意,順著指尖直刺心底。
靳之堯一怔,伸出去的手懸在了空中,他眼睜睜的看著唐風月一步一步走上二樓,打開自己的門,走進去,然後關上門,“哢嗒”一聲,一切動作空洞而無神,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般。
他感覺自己的心再一次沉入了幽深的穀底,站在樓梯上麵,漆黑的瞳仁裏流淌著複雜的光芒。
若有所思的站了十幾分鍾,他慢慢走下樓梯,彎下腰,拾起那個箱子,一件物品一件物品的撿起來,將它們裝回箱子裏去。
每一件都放得無比的珍重,似乎在整理一堆神聖的祭品。
他的表情肅穆而莊嚴,剛毅的線條被繃得筆直,眼底盡是決然的光芒。
樓上樓下的聲音都恢複了寂靜,整棟別墅裏隻能聽見靳之堯一個人粗重的呼吸聲。
唐風月一回臥室便把自己埋進了被子當中,她將自己整個包裹在溫暖的黑暗裏,閉上眼睛,昏睡起來。
夢境中是無窮無盡的黑暗,深沉得如同化不開的濃墨一般,唐風月沿著一條漫長的街道慢慢的走著,筆直筆直的長路,怎麼都看不到盡頭。
天上落著鵝毛般的大雪,地上被白雪覆蓋得嚴嚴實實的,白茫茫一長條,兩旁的路燈杆光禿禿的沒有燈盞,看起來像是杵在墓地裏的十字架。
唐風月能看見自己的後麵有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不緊不慢的跟著她,修長的雙腿有節奏的邁出,西裝的一角被風吹動,再往上卻看不清楚臉孔。
“唐——風——月!”
“唐——風——月!”
她似乎聽見那個男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你要幹什麼?”
唐風月連答了幾句,對方都沒有反應,隻是一個勁的叫著她的名字。
她忽然感到一股揪心的恐懼,腳下的步子加快了起來,身後的男人也加快了腳步。
她跑了起來,身後的男子也跟著跑了起來。
高跟鞋帶起的積雪,錚亮的皮鞋陷入積雪,夢中雪白一片。
男人越跑越快,高大的身軀伏了下來,四腳著地,竟然變成了一頭人麵獅身的野獸,四腳著地,極速狂奔起來。
唐風月幾乎能聽見從身後傳來的沉重喘息聲,她瘋狂的奔跑著,厚厚的積雪阻礙著她的前進,跑不了兩步,便絆得一跤。
“——啊!”
她尖叫起來。
可是並沒有阻礙身後那個怪物的前進,餘光中她似乎發現了,那個妖怪有一張熟悉的臉孔……
“你是——微成?”
唐風月跌倒在雪地上,扭頭看去,嘴裏喃喃的念道,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去。
可是那個怪物並沒有答應她,他的喉嚨裏發出一陣怪笑,撲了過來。
“嗬嗬嗬——”
風馳電掣之間,人麵獅身的怪獸已經將她撲倒在地,脖勁上的臉忽然又變成了靳之堯的樣子,粗礫的舌頭帶著滴滴答答的濕熱液體在她嬌嫩的皮膚上舔舐,強壯的四肢粗暴而又蠻橫的將她禁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中。
獅身上的人頭飛快的變化,一會是她的初戀情人林微成,一會是她的丈夫靳之堯。
唐風月隻感覺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她伸出手使勁想要扳開撐在自己喉嚨上的手,可是那股巨大的力量卻讓她無能為力——終於眼皮越來越重,心髒一陣刺痛,她猛地驚醒過來!
“——啊!”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在床上,額頭上大粒大粒的汗水將頭發粘成一縷一縷的,耷拉在耳邊。
手裏正緊抓著被子的一角,身體還微微有些顫抖。
“——嗬”唐風月慢慢將身體縮了起來,雙手環上膝蓋,將頭埋進了兩膝之間的真絲被裏。
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場經濟危機,那麼牽著自己手的男人還將會是那個溫文爾雅得像個書生一樣的男人吧!
林微成——他完全就是靳之堯的反義詞。
靳之堯剛毅魁梧,氣勢如風,像是威震江湖的英雄俠客或是被人頂禮膜拜的王者。
而林微成清秀文靜,柔情似水,特別是那雙眼睛永遠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的愁緒,仿佛一位以天下為己任的落魄書生或是滿身儒雅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