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固執地相信一句話,那就是: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隻要用了心,認了真,這世上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他的這種認真勁,就連小七也由衷地佩服。
當時若水失蹤,墨白就曾經趴在地上,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觀察,白皙如玉的臉上沾滿了泥土,他也絲毫不覺。
這樣的認真勁,這世上有幾人能夠做到?
可他墨白能!
眾人都屏著呼吸,看著墨白在那翻弄葛四的屍體,一個個全都睜大了雙眼,就連嘴巴也張得大大的,每個人心裏都覺得怪異極了。
不過就是一具屍體,而且是具沒穿衣服的屍體,有必要這麼趴上去細看嗎?
他們見多了仵作驗屍時的情形,無非就是翻看眼瞼,查看喉嚨,檢查頭部和四肢。
可是墨白卻不然,他從死者的頭發絲到腳趾頭,都看了個仔仔細細,好像還從死者的手指甲裏摳出了什麼東西,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然後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是什麼?
眾人滿懷好奇地抻長了脖子,侯知府也不例外。
可誰都不敢出聲發問。
墨白皺起眉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他在葛四的指甲裏發現了一些紅色的粉末,本來他以為會是葛四臨死時抓破了凶手的肌膚所留下的血跡,哪知道這些粉末不過是地上的紅土而己。
他已經檢查遍了葛四的全身上下每一個部分,仍是沒有發現葛四的死因。
他內髒完好,並無破裂,不是被武功高手震破心肺而亡。
他身上也沒有任何傷口,膚色如常,這就排除了中毒而死的可能性。
這簡直太奇怪了。
葛四的神情平靜,就像是睡著了一般,臉上沒有一點驚恐之色,說明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會死,或是死的時候,凶手出手實在太快,快得他根本沒反應過來。
可凶手究竟是如何出的手?
墨白身為殺手,殺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幾百,殺人的手法他幾乎是熟得不能再熟。
可是要讓他殺完人之後,對方出現像葛四這種平靜得像是睡著一樣的表情,他就說什麼也做不到。
忽然,他心中一動,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還是在九陽山的時候,有一日師兄弟們晚間閑聊,有人開玩笑說,要想殺人不露痕跡,倒是有一個妙法。
眾人都紛紛詢問是何妙法。
那人笑了笑,說道,可以取一枚尖釘,刺入頭頂心的百彙穴,中者必亡,而且隻要刺入得快,甚至會讓人連痛楚也感受不到。而最為巧妙的是,那傷處在頭頂,被發絲遮掩,旁人根本發現不出,豈不是殺人無痕?
那人的說法博得了眾人的交口稱讚,紛紛誇他想法巧妙,果然能夠殺人於無痕。
當時墨白聽了之後,隻是心中冷笑,聽過有如清風過耳,根本沒把這法子放在眼裏。
要殺人,又何必不露痕?
遮遮掩掩,非真君子所為!
他才不屑為之!
可是此時此刻,那位師弟的話再次清楚地響在耳邊,讓他有如醍醐灌頂,豁然而悟。
這殺人的凶器,莫非就在這葛四的頭頂心?
他馬上並掌如刀,唰唰唰幾下,就將葛四的滿頭黑發剃了個幹幹淨淨,變成了一個禿頭。
眾人見到這一幕,全都驚得呆了。
所謂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得有一絲一毫損毀。
就算是要當和尚,要出家,也需要稟過父母,征得父母同意,才可以剃去這三千煩惱絲。
這葛四雖然死了,但是死者也是有尊嚴的。
這墨白先是讓他暴屍於前,又剃發於後,這種絲毫也不尊重死者的行為,一下子激起了眾人心中的憤慨之情。
眾人再次手按腰刀,恨不得拔出刀來,也將墨白滿頭的烏絲剃個精光。
侯知府也被墨白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
他知道墨白這舉是犯了眾怒啦,要是他再找不出死因,不給大夥兒一個說法,就連他這知府大人,也在眾人麵前沒辦法交差。
墨白一向我行我素,從來不理會旁人的看法。
別說他不知道自己的舉動算是冒犯死者,就算他知道,他也一樣會做。
不查明真相,誓不罷休!
這是他墨白的個性。
剃光了葛四的頭發之後,他抬起葛四的腦袋,仔細觀察他的頭頂正心。
他心中重重一震。
果然!
在那葛四的頭頂心百彙穴位置,有一個細小到幾不可見的針孔。
墨白拔出匕首,在那針孔處劃了十字,然後探指進去,果然觸到了一枚圓滑的針尾,隻是那針尾實在太滑,用不上力,他想了想,取出磁石,放在那針尾處,隻聽得“嗒”的一聲,那針已經被吸到了磁石上。
“十七師兄,原來、原來這人也是被人用銀針刺死,這凶手殺人的手法,和殺害大師兄簡直是一模一樣!”
燕孤雲看著墨白從葛四頭頂取出的銀針,想起自己也是如此這般,從大師兄的耳後拔出一枚銀針,不由得熱淚盈眶。
墨白打量著那枚小小的銀針,細如牛毫,遇水不沉,聽了燕孤雲的話,不由沉思起來。
這銀針如此細小,卻有人能將它當做暗器使用,而且能直透入骨,這發射暗器之人的功力,隻怕不在自己之下。
難怪燕孤雲見了這細針之後,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殺害大師兄的凶手。
試問這樣的銀針,這世上又有幾人能用?
除了自己,就還有一個君小七。
難道會是那君小七下的毒手?
墨白心中倏然滑過一抹寒意。
如果真是那君小七,倒也極有可能。
大師兄本來就是為他所擒,吊在那棵歪脖樹上,也是君小七所為,他做完這件事之後,然後隱身於暗處,趁著十九師弟掉下自己所挖的陷阱之時,發射銀針,殺了大師兄,然後又尾隨十九師弟來到曲池城,殺人換屍……
君小七的輕功如此之佳,他做這些事根本用不了多長時間,等他殺完人之後,再趕回若水的身邊,諒那水丫頭也是全然不知,被她夫君瞞在了鼓裏。
不對,不對,君小七既然擒住了大師兄,如果要殺,直接一刀殺了豈不幹脆?又何必將他擒住交給自己?
更何況他和大師兄無怨無仇,知道大師兄對他們也是手下留情,所以他也不會趕盡殺絕。
不會是君小七。
不是君小七,還會是何人?
墨白百思不得其解,想得頭都疼了起來。
他把那枚細針收進了荷包裏,然後藏入懷中。
這是凶手留下的唯一線索,他要找一個時間靜下心來,好好地想一想。
其中一定還有他沒想到的漏洞。
這世上沒有人做了惡事,可以瞞天過海,永遠不為人得知的,墨白相信,破綻一定會有,隻是自己暫時沒有發現。
“知府大人,現在你該看清楚了吧,葛四的確是被人所殺,而殺他的那個人,用的是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正好刺入了葛四的頭頂。這凶手武功高強之極,和我幾乎不相上下,如果知府大人還是認定我是凶手,那就請知府大人下令,將我拿下治罪吧。”
墨白撕下衣襟,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抬起頭對著侯知府淡淡說道。
侯知府親眼所見,心中再無對墨白的半點懷疑,聞言,忙連連搖手道:“墨大俠說哪裏話來,咱們這麼多雙眼睛都瞧見了,葛四是被人以銀針殺死,怎麼會是墨大俠所為?不是的,絕對不是。”
“既然知府大人說不是在下所殺,那在下和我師弟,是不是可以洗脫嫌疑了?”墨白又道。
“沒有嫌疑,本府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墨大俠和燕公子,二位胸中光風霽月,又怎麼會胡亂殺人呢?”侯知府堆起滿臉笑容說道。
“好,既然此事和我們無關,那我和師弟就先去休息了,攪擾了衙門的冰窖,實在是抱歉,請知府大人原宥。”
墨白說完,就拉了燕孤雲的手,揚長而去。
眾官差看著他們的背影,一個個氣得臉紅脖了粗的。
這究竟是什麼人?
把知府衙門的冰窖給砸了個稀巴爛,就這麼留下一句話,拍拍屁股就走了?
還有地上那葛四的屍體,也被他糟蹋得不成樣子。
眾人越看越生氣,等到墨白走得連影子都不見了,他們一窩蜂地把侯知府圍在中央,義憤填膺地叫嚷著,紛紛要將墨白拿下治罪。
“拿下?治罪?”侯知府冷笑一聲,抬眼挨個看了過去,“誰去拿?你們哪個有膽子去拿他?”
眾官差想到墨白那凶惡的模樣,一個個都低下了頭去,沒人吭聲。
“以後都把眼睛給我放亮了!還有,你們都記住,得罪不起的人,就永遠不要得罪!否則,後果自負!”侯知府拋下這一句,轉身揚長而去。
“師兄,咱們現在怎麼辦?大師兄、大師兄的遺體就這麼不見了,咱們要到哪兒去找?”
燕孤雲被墨白一路拖著,回到了原來的那間廂房。
墨白坐在桌旁,皺起眉頭思索。
燕孤雲則在室裏轉著圈圈,不停地搓著手。
房間裏所有被墨白砸碎的家具都被清理出去,裏麵重新擺放了新的家具用品,布置得煥然一新。
不得不說,侯知府為了討好墨白和燕孤雲,的確是用盡了心思。
墨白對這一切全都視而不見。
這種無關緊要的人對他好,他不在乎,對壞他,他也不在乎。
他墨白隻在乎自己在意的人。
可是燕孤雲看在眼裏,卻記在心中。
人敬我一尺,我就還一丈。
更何況他燕孤雲還有用得著侯知府的地方。
“十九,坐下,閉嘴!”墨白被燕孤雲轉得心煩意亂,本來就理不出思緒的頭腦,感覺更疼了。
“……”燕孤雲張了張嘴巴,看著墨白比下雨還要陰沉的臉色,把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十七師兄現在心情不好,他還是少說話為妙。
大師兄的遺體不見了,十七師兄又被那一男一女給甩了,他現在的心情,肯定是要多糟有多糟。
他想了想,並沒有坐下,而是悄悄抬步,出了房門,過了一會兒,他又回進房來,靜靜坐在墨白的身邊。
墨白卻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之中,全沒留意燕孤雲的一進一出。
過了半晌,有人輕敲房門,一個怯怯的輕柔聲音響了起來:“公子,洗澡水已經備好,請問公子,可以送進去嗎?”
那聲音細細柔柔的,帶著點軟軟的童音,說不出的好聽。
燕孤雲眼前一亮。
是凝露!
沒想到,侯知府如此識趣,居然把凝露也接了過來,又派了來服侍他。
他心頭湧上一陣喜悅,又能見到這個嬌美可喜的俏丫環啦。
“進來!”他冷冷地說道。
心中雖喜,可是臉上和聲音卻沒露出半點。
他要讓這個丫頭知道,他雖然喜歡她,但不會慣她寵她,免得她恃寵生驕,遲早有一天會爬到他燕孤雲的頭上來。
房門被輕輕推開,輕悄細小的腳步聲響起。
燕孤雲抬起眼,一個窈窕纖細的身影進了他的眼簾,他的心開始不受控製的加快跳動。
他屏住呼吸,視線上移,就看見一張圓圓的雪白的臉龐,那熟悉的眉眼,那嫣紅欲滴的櫻唇,讓他忍不住暗暗咽了口唾液。
凝露,果然是凝露,他的丫環,他的女人!
他一雙眼睛立刻牢牢地盯在凝露的臉上,再不稍移半點,對跟在凝露身後進來的一眾丫頭小廝,全都視而不見。
他那炙熱濃烈的眼神,像是一匹惡狼緊盯住自己的獵物,凝露被他那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得一陣臉熱心跳,雪白的麵頰浮上了紅暈,心中莫名的慌亂。
她怕,真的害怕燕孤雲的目光,就好像是要把自己活生生的吞到肚子裏一樣。
含香姊姊已經被惡鬼吃掉了,她真的不想自己也被燕公子吃掉。
聽知府大人說,這次那惡鬼一共抓走了十名少女,其中九名都被知府大人救了回來,隻少了含香姊姊一人。
知府大人還一臉惋惜地說道,那含香運氣不好,定是給那惡鬼當了點心了。
她聽了之後,早就偷偷哭了半晌,兩隻眼睛如今腫得像桃子一樣。
如今看到燕孤雲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她心慌意亂,連忙轉開頭,不想被他瞧見自己哭腫的雙眼。
可是她的一舉一動,如何能逃過燕孤雲的眼睛?
燕孤雲看到她紅腫的眼皮,顯然是哭過來的,心中又是一動。
這丫頭居然為了自己的安危,哭成了這般的模樣,對自己可真是好得很哪!
別看這丫頭嘴上不說,可是心裏早就對自己有了意。
嗯,就衝著她能為自己掉眼淚的份上,這一輩子,他也一定會好好地待她。
“過來!”燕孤雲坐在椅子裏,一動沒動,隻用眼神對著凝露一掃。
凝露乖乖地走了過來,像隻溫馴的小鹿,柔順地對著他盈盈下拜。
“婢子參見公子。”她低頭輕言細語。
她的聲音真好聽。
燕孤雲凝視著她低俯著的頭,看到她頭頂柔軟烏黑的發絲,隻覺得她就連每根頭發都比別人要美,都讓他油然生起一種想要占為己有的衝動。
他伸出手臂,一把攬住她的腰,隻覺得柔軟纖細,幾乎不盈一握,心中更是大動。
如果不是師兄就在旁邊,他非要摟住她,好好親熱一番不可。
他壓了壓心頭升起的火,把她攬在身邊。
凝露的身子僵硬得像塊木頭,燕孤雲的手臂緊緊環在她的腰間,她又是厭惡又是害怕,卻又不敢掙紮,隻好一動不動,任由他攬著自己。
“小兔子,你可是哭過了?”燕孤雲點了點她紅腫的眼皮,輕聲問道。
“沒、沒有,婢子沒有。”凝露趕緊搖頭否認,神情慌亂。
她知道做奴婢的規矩,也知道主子們最忌諱奴婢哭泣,在知府大人的府裏,曾經就有奴婢因為啼哭而被管家告知主子,而被重重地責罰。
“說謊,你明明是哭過了。”燕孤雲嘴角一撇,這丫頭想在他麵前撒謊,再練個三年也不夠看。
“……”凝露用牙齒咬住下唇,抬起眼睛飛快地看了燕孤雲一眼,又垂下頭去,眼神楚楚可憐。
“哭了就哭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幹嘛不敢承認?”燕孤雲忽地輕笑一聲,用手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欣賞地看著她美麗的眼睛。
他忽然湊過頭去,在她眼睛上印了一吻,然後他的嘴唇滑在她的耳邊,飛快地說了一句:“你能為我哭,我很是歡喜。”
說完了這句話,他清秀瘦削的臉龐微微漲紅,有些不好意思。
他畢竟還年輕,又是第一次向心愛的姑娘吐露情話,隻覺得整個臉龐都開始發起燒來。
他有些心虛地看了墨白一眼,幸好墨白正在沉思,根本沒有留意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他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凝露整個人一僵。
她的大眼睛再次對著燕孤雲瞬了瞬,烏黑明亮的瞳仁裏沒有歡喜,反而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可惜燕孤雲卻瞧不出來,隻看到她的盈盈眼波,脈脈欲訴,讓他的心一下一下,跳得歡快無比。
不行,不能再和這丫頭親熱纏綿下去了,否則非耽誤正事不可。
美人如同禍水,這句話真是一點也不假。
他可以享受美人,但絕不可以貪戀溫柔。
他硬起心腸,忽然把凝露往旁邊一推,喝斥道:“本公子吩咐你做的事,為什麼磨磨蹭蹭地還沒做好?”
凝露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他推倒在地。
她愕然看著燕孤雲,覺得自己根本捉弄不透他。
上一刻他還對自己溫柔如水,下一刻就能狠心地推她倒地。
如此的喜怒無常,這人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啊!
幸好她早就對他死了心,聞言,也隻是柔順的抿了抿唇,低聲道:“是,公子,婢子這就讓他們準備。”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剛才跟著她身後進來的眾奴仆道:“趕緊為公子準備洗沐用品。”
她領著眾人很快布置好了一切,然後走到燕孤雲身邊,低聲道:“公子,已經都準備好了。”
“唔,很好。”燕孤雲看著廂房裏架起來的兩扇屏風,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對著凝露身後的幾名丫環掃了幾眼,指著其中兩人,道:“你二人留下,服侍我師兄沐浴,其餘的人都退下罷。”
他選出的這兩名丫環,一個身材婀娜,一個容貌秀美,乃是一眾丫環裏麵的佼佼者。
燕孤雲心中另有計較,他有意安排這兩人服侍師兄洗澡,要知道,英雄難過美人關。
墨白正是心神恍惚的時候,或許能就此接受這兩名美人的溫柔服侍也說不定。
他以前不近女色,那是因為他不懂得女人的好處,所以巴巴地隻認準了那太子妃一個女人。
要是他真的嚐到了女人的滋味,他哪裏還會把那太子妃瞧在眼裏,放在心上?
如果師兄對那個女人不再死心塌地,這對那個女人而言,定是一個沉重無比的打擊罷!
想到這裏,燕孤雲心裏陰陰地笑了起來。
“師兄,你瞧瞧你身上,又是血又是土,髒死了,我知道師兄你最是愛潔,就吩咐他們準備了熱水,師兄你去好好洗一個熱水澡吧?”
燕孤雲轉過頭,看向墨白,神情關切地說道。
墨白腦中有一個結,始終也解不開,他想得頭皮都要炸了,正覺得頭痛煩燥,聽得燕孤雲的提議,不由心中一喜,點頭道:“好,難為師弟你想得周到。”
他站起身來,掃了自己身上一眼,登時皺起了眉頭。
老天哪,自己的衣服怎麼髒成了這樣,都快臭了,要是換了平時,他早就迫不及待了去洗沐幹淨,可剛才他一心沉浸在思考之中,渾然忘了洗澡這回事。
他目光一閃,已經看到了屏風後麵冒出的熱氣騰騰,當下身形一閃,急不可耐地奔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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