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坐在船尾,用手指梳理自己**的長發,一麵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那個擄走自己的神秘人。
隻見對方穿著一襲黑衣黑袍,連頭上都罩了黑色的風帽,看不見頭臉,讓她想起了外國電影中的吸血鬼造型,和眼前之人倒是有幾分相似。
那人露在外麵的隻有一雙手。
若水的目光落在那人拿著船槳的一雙手上,隻見那兩隻手掌又枯又瘦,手背上青筋虯起,五指修長卻瘦削,指甲泛白,那雙手卻是比他的指甲還要白,泛著一種沒有血色的蒼白,就像是死屍的手爪。
看著看著,若水的心就打了一個突。
她以前常和死屍打交道,知道這種膚色的人,要不就是得了某種奇怪的病症,要不就是常年不見陽光,生活在陰暗潮濕的環境之中。
隻是單憑一雙手,她卻分不出來這人是得了病,還是後者。
她不由向那人的臉上瞧去。
可惜那人的風帽實在太大,把他的整個頭臉遮擋得嚴嚴實實,她什麼也看不見,隻好作罷,轉過頭來,望著滔滔流過的河水,手指漫不經心地梳弄著長發,心中盤算著逃走之法。
“啊喲!”她突然發出一聲懊惱的輕呼,心中不由悔恨萬分。
她的手指觸到右邊耳垂的時候,發現那隻小七送給自己的人魚之淚耳環竟然不翼而飛,定是剛才落水的時候,被那人抓住自己的頭發不小心勾掉了。
她撫著空空的耳垂,心中一陣失落,又是一陣疼痛。
失去一隻耳環倒不可惜,難得的是那隻耳環所代表的意義,和小七的一片心意!
“人魚之淚”!
那是她最喜歡的故事,故事中的人魚公主因為得不到人間王子的愛情,而留下了一滴眼淚。
而小七送她人魚之淚,就是要告訴他,她絕對不會像故意裏的人魚公主一樣,這顆眼淚她會永遠戴在身上,就像小七的心,永遠陪在她身邊一樣。
可是,她卻將人魚之淚,永遠地遺失在了這條不知名的河底。
這會不會冥冥之中,老天爺給她的暗示?
她和小七,終有一天會像這顆人魚之淚一樣,一別兩渺茫,再見永無期……
若水突然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被河水濕透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河麵上勁風呼嘯,她開始發起抖來,牙齒咯咯作響。
不好,這是得風寒的前兆。
不行!自己絕對不能得病!
現在的自己不是一個人,她的腹中還有她最寶貴的孩兒,為了孩子,她也絕對不能讓自己生病。
若水從食指上取下從不離身的梅花金針,在左手指的關衝穴,手背的液門、中渚穴,再到小臂的三井穴,清淵穴,分別施針,這幾個穴道都屬於手少陽三焦經,有驅寒之效。
果然,幾針紮過之後,她覺得一股熱流從左手指尖開始向著全身蔓延,過了沒一會,她就覺得全身發熱,一點也不覺得寒冷了。
“咦!沒想到你這丫頭倒還懂點醫術。”
出乎若水意料之外的是,那個蒙頭蒙麵的黑衣人居然開口說了話。
他的聲音很低沉,帶著點嘶啞,語調生硬,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連腔調都不順暢了。
他露出一雙陰隼般的眸子,從低垂的風帽中向若水射出一道冷嗖嗖的目光。
若水心念一動。
雖然這黑衣人隻說了一句話,卻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第一,這黑衣人和她應該是素不相識。
第二,他和她無怨無仇。
第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總結出這三點,若水倒覺得奇了,這人無緣無故地把自己擄了來,為的是什麼?
他在那火堆裏又灑了些什麼?
第六感告訴若水,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你是誰?為什麼要把我從我夫君身邊帶走?”若水直視著他陰沉沉的目光,沒有半點回避,亦不露半點懼意。
雖然她猜到這黑衣人多半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可是她卻不能不問。
她這句問話也透露給對方一個訊息,自己是成過親的,如果他要是有些什麼想法念頭,也趁早讓他打消掉。
果然,那黑衣人就如同若水所料,連一個屁都沒放,哼都沒哼一聲,隻是把目光從若水身上轉開,對她不再有半點興趣,隻是一門心思的劃船。
那兩片木板在他的手上,上下翻飛,將獨木舟劃得有如離弦之箭,幾乎要從水上飛起來的感覺,雖然是順流而下,但這樣的速度,卻讓來自現代的若水都覺得吃驚。
從他那熟練的劃槳手法來看,此人定是生長在江湖岸邊,水性精熟。
若水想起自己剛才的水遁,就是一陣汗顏,就算那人沒有抓住自己的長發,就憑對方的水性,自己也絕對逃脫不了。
河流轉了一個彎之後,水流變得湍急起來,那人目光在河岸兩旁逡巡,似乎在尋找什麼,他雙臂突然一用力,小舟被他扳得離水而行,騰空而起。
若水猝不及防,發出一聲驚呼,身子一晃,差點摔下小舟。
隻聽得“哧啦”一聲響,她的衣袖已經被岸邊伸出河岸的一叢荊棘勾破。
黑衣人手臂疾出,一把抓住若水的上臂,將她拖到自己的身邊。
“你要幹什麼?”若水大吃一驚,以為那人忽然起了歹念。
“閉氣。”出乎意料的,那人說的是閉氣,而不是閉嘴。
若水正在詫異,就覺得那人抓住她手臂的手一用力,帶著她有如飛鳥投林般,一頭紮進了湍急的河水裏。
該死的!這人是要做什麼?
有船不坐想遊泳嗎?
但若水馬上就想到了原因,原來對方是想抹掉痕跡,讓後麵的人無法追蹤得到。
他棄舟不用,那獨木舟就順水而下,他卻帶著她遊上河岸,如果有人隨後追來,肯定是追著那獨木舟而去,肯定不會想到兩個人會從水裏遊上岸,改走陸路。
真是隻狡猾到極點了的老狐狸!
她心中焦急,如此一來,小七想要找到她,那就難上加難了。
哪知道她這一番猜測居然全都猜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