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自有天意(1 / 3)

“隻是為了一句戲言,這毒手蠱王就殺了他全族一千餘口?”

小七越聽越是不敢置信,他所見的毒手蠱王年邁蕭蕭,目光黯淡,神情略帶愁苦,似乎看淡了世間萬物,可沒想到,他曾經是那樣一個殺人不見血的毒手魔王!

“七兄你有所不知,這毒手蠱王心性凶狠,氣量狹窄,睚眥必較,隻消旁人有一言半語得罪了他,就算不是當麵所說,隻要傳到他的耳朵裏,此人的滿門必然遭殃,所以江湖上才會提到毒手蠱王而色變,七兄,你隻算是半個江湖中人,不知道這等江湖秘事,也不出奇。

墨白說到這裏,又搖頭歎道:“寧老爺子是我唯一一次親眼見到的凶案現場,事後,又接二連三地傳出幾大血案,不是滿門離奇死亡,就是全族染暴病而亡,成為江湖中幾大疑案,但據我所知,這些血案通通都是毒手蠱王所為。我們每次下山執行任務的時候,師傅都會諄諄告誡,誰都可以得罪,唯有毒手蠱王及其門人弟子,萬萬招惹不得,否則會有無窮禍患!”

“是麼?這毒手蠱王居然是這樣一個人物!”小七聽完之後,心中大悔,暗道自己居然被那毒手蠱王一副龍鍾老邁的模樣給騙了,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他當時絕不會手下留情。

“墨兄,你說的毒手蠱王,他已經不在人世了,這個殺人的魔王,從此以後再也無法殺人了。”

“什麼?毒手蠱王他死了?怎麼死的?是被他的仇家殺了麼?”墨白驚訝道。

“此事說來話來,不過據我所知,毒手蠱王是自盡的,他死的時候,神態很是安詳。”小七不願意多提此事,隻是簡短地說道。

墨白更是大為驚訝,“自盡?像他那樣殺人不眨眼的魔王,也會自盡?”他大大地搖了搖頭,滿臉的不以為然。

他抬眸看向小七,眼底深處劃過一抹憂色,“七兄,所謂知己知己,方可百戰不殆。你們是如何和毒手蠱王結的怨,這個毒手蠱王的傳人,他的親孫兒……祈言,是個什麼樣的人,可以詳細和在下說說麼?”

“祈言?他壓根就不是一個男人!”一提起祈言,小七腦海裏就浮現出小憐的模樣,恨恨地道。

“不是男人?”墨白嚇了一跳,眼睛睜得大大的,奇道:“毒手蠱王的傳人,居然是個女人?”

“他不是個女人!”小七咬牙道。

“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那他是個什麼?不男不女,難道是個太監?”墨白嘖嘖稱奇,然後鬆了口氣道:“七兄,如果他是個太監,那麼水丫頭落在他的手裏,倒也安全,你何必如此憂心忡忡?”

“他不是什麼太監!”小七額頭上的青筋爆了爆,狠狠地瞪了墨白一眼。

這家夥纏七雜八的,和他說不清楚。

墨白徹底被小七說糊塗了,他抓了抓後腦勺,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祈言是個什麼怪物,不男不女還不是太監,那是啥?

“好吧,不管他是個什麼東西,水丫頭在他手裏,會有危險嗎?”墨白索性問了個最直接的問題,然後就看到小七的眼珠子都紅了,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

小七雖然沒說話,可墨白還是看懂了。

那是有危險!

還是大大的危險!

要不君小七不會露出這副要吃人的表情。

“這個祈言,他不會是對水丫頭有意思吧?”墨白問道。

“哼!”小七重重地哼了一聲。

墨白就明白了。

果然是有大大的危險!

“這個祈言,他的武功很好嗎?”墨白想了想,又問道。

小七沉吟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道:“他本來並不會武功,後來,毒手蠱王在去世之前,曾經配了一盞藥茶,分別給若水和祈言服下。也不知道那藥茶裏有什麼古怪,若水喝了之後,功力大進,料想那祈言也定是如此,此後他就帶著族人離開了帝都,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

“一盞藥茶,就能讓人功力大進?”墨白聽了,羨慕得兩眼放光,恨不得喝下藥茶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他出神地想了半天,道:“定是他們蠱苗族有什麼奇怪的藥方,據說他們這個家族傳到現在,也有近千年的曆史,毒術蠱術都是神必莫測,是了,是了,七兄你所料不錯,擄走水丫頭的人,一定是這個叫祈言的。像魔鬼之足這種可怕的東西,也隻有毒手蠱王的後人才可能擁有,哎喲不好,毒手蠱王就像魔鬼一樣可怕,他的孫子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水丫頭落在他的手裏,隻怕是要大大的不妙。”

墨白想得到的,小七早就想到了,正因為想到了這個,他在圓木上的時候才會心神不定,以至於和墨白雙雙掉進了河裏。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機緣巧合地發現了若水的繡鞋,從而找到了這個隱秘的岩洞。

一切,似乎冥冥之中都有天意。

老天爺也在眷顧著他,他相信若水一定不會有事的。

如是一想,小七信心大增,足下加勁,走得飛快,幾乎是瞬間就將墨白甩在了身後。

“喂,喂!七兄,你走得這麼快,就不怕遇到機關陷阱麼?”墨白吃了一驚,忙隨後追去。

小七並未停步,頭也不回地道:“這個岩洞是天然形成的,據我估計,那祈言也是偶然發現了這裏,所以他在這裏布置陷阱的可能性不大,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根本想不到有人會找到這個岩洞的入口,因為沒有人會知道,在這條河流的下麵會有這樣一條通道。”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哎喲!他娘的好痛!”

墨白話音未落,突然足下一空,像是踏在了空處,他嚇了一跳,忙向上拔起身形,情急之下卻忘了身在岩洞之中,一頭撞在堅硬的岩洞壁頂,腦門上登時撞起了一個大蘑菇。

“老子今天這是倒了什麼黴了,居然撞了滿頭的包,真是晦氣!晦氣之極!”墨白氣呼呼地揉著腦袋上腫起的三個大包,沒好氣地抱怨道。

如果是在平時,小七肯定會譏笑他幾句,可現在他掛念著若水,根本沒有那個心情,隻是淡淡地道:“墨兄,多加小心。”

那岩洞彎彎曲曲,坑窪不平,一路蜿蜒,不知通往何處。

二人展開輕功,在這岩洞裏奔行得疾如駿馬,直奔了大半個時辰,仍是黑漆漆的沒有盡頭,越是這樣,二人越加擔心起來,唯恐自己走錯了路,這條根本不是祈言擄走若水所走的道路。

如果真的中了那祈言的聲東擊西之計,那救回若水的希望就變得更加的渺茫了。

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

就在二人心中忐忑的時候,岩洞忽然一分為二,出現了兩條歧路。

小七和墨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麵麵相覷。

“左?還是右?”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問完之後,兩人又一起搖頭。

現在擺在二人麵前的是個難題,是分而追之,還是合而追之。

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兩人分開,一人走一條路。

但誰知道走下去話,會不會再出現第二條、第三條的歧路?到那時很有可能二人就迷失在這條不知名的岩洞裏,再也出不來了。

如果兩人一起同走一條路的話,則會安全許多,但又有一個最大的弊端,就是萬一選錯了路,那又會大大的耽擱了時間。

究竟該如何選擇?

小七和墨白都是果決之人,但麵對這個難題,均是猶豫難定。

小七先往左邊走出數步,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又折向右邊的道路,走出幾米,忽地回頭,看向墨白,堅定地道:“走右邊!”

說完,他就身形一起,有如飛鳥投林一般,向著右邊的岩洞飛掠而去。

墨白想都不想地追在小七身後,叫道:“喂,君小七,你怎麼敢如此肯定?你是不是又發現了什麼線索?”

“嗯。”小七淡淡地應了一聲,卻不說話。

黑暗中,墨白根本沒有看到他的臉上微微一紅,似乎有些羞赧。

“喂,你究竟發現了什麼?”墨白好奇地連聲追問,可小七始終沒有回答,隻是一聲不出地趕路。

他的確是發現了一些不足為人道的線索。

那就是他在通往右邊的岩洞裏,嗅到了一股極淡極淡的味道,那是若水身上的體香。

他和若水肌膚相親,耳鬢廝磨,對她身上的味道自是熟悉之極,隻是這股味道極淡,在剛剛進入岩洞的時候,他並沒有聞到。

可是不知為何,會在右邊的洞口嗅到,這說明他們沒有走錯路,祈言定是帶著若水走的右邊這條岩洞。

至於若水為什麼會突然留下這股淡淡的熟悉味道,小七也猜出了一二,定是若水猜到自己會難以選擇,所以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全身大量出汗。

因為她每每出汗的時候,體內帶著的這股香氣就越發的濃鬱。

隻是這種夫妻之間親昵的小秘密,小七自是不會告訴墨白。

曲池郊外,校馬場。

帳篷裏,燕孤雲正捧著一杯香氣嫋嫋的熱茶,放在鼻端深深地嗅著。

那股茶香直透肺腑。

他以前並不懂得品茶,也不喜歡喝茶,這茶的味道有一種淡淡的苦澀,遠遠不及清涼甘甜的泉水好喝。

可是他卻決定,從現在開始,他不但要天天喝茶,還要喝這世上最好、最貴的茶。

因為要做人上之人,就要從學會品茶開始。

他燕孤雲,以後再也不要做寄人籬下的窮小子,他雖然現在一無所有,可是,他卻頭腦,有智慧。

終有一日,他要讓所有瞧不起他的人看看,他燕孤雲終於也會有直上青雲的那一天!

燕孤雲的手緩緩轉動著茶杯,青瓷細膩溫潤,手感極佳,像是少女上好的皮膚。

在他的身後,凝露正輕輕地幫他捶著肩膀。

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原來,這就是有錢人的日子,原來,這樣的生活才叫做享受。

自己之前的那十六年,簡直是白活了。

在燕孤雲的下首,侯知府正帶著一臉討好的笑意看向他。

“燕公子,可還喜歡這茶的味道?這是雪頂玉露,傳說中長在最高的雪峰之上,茶香清幽,帶著一股冷香,就連皇宮大內,都喝不到這樣的好茶。”

侯知府沾沾自喜地誇耀道。

“哦?連皇帝也喝不到的好茶?知府大人卻能喝到……”燕孤雲的話沒有說完,嘴角似笑非笑,瞟了侯知府一眼。

侯知府登時出了一身冷汗,自悔失言,隻嚇得臉如土色。

自己真是昏了頭了,居然連這種話也說出口來,對方是誰?對方的師兄可是太子殿下的好友,隻要對方把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對他師兄一說,難免不會傳到太子殿下的耳朵裏。

那自己這個官兒可真是當到頭了!

“燕、燕公子,這個……那個……”侯知府賠著一臉尷尬的笑,想要為自己分說辯解幾句,卻苦於無從措辭。

“知府大人說得不錯,這樣的茶,的確是等閑人家喝不到的,在下能夠品嚐到這等好茶,深感知府大人厚待之情。”

燕孤雲忽然話風一轉,輕輕易易地送了個台階給侯知府下台。

侯知府聞言心頭一鬆,暗自伸袖子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心道別看這燕公子年紀輕輕,真是人小鬼大,心機之深,連他的那位師兄都及不上他。自己在他麵前說話,可千萬得小心在意,萬萬不可得罪了他。

“知府大人,在下瞧你眉宇之間似有憂色,不知道有什麼煩心之事,說出來,在下或許可以幫知府大人排憂解難。”

燕孤雲將茶杯送到唇邊,淺淺地喝了一口,目光對著侯知府輕輕一瞟。

侯知府心中一凜,暗道這小子好厲害的眼光。

隻是他畢竟比燕孤雲多吃了三十年的幹飯,薑還是老的辣,方才那番計較藏在心中半點不露。

他歎了口氣,順水推舟地道:“不瞞燕公子,本府的確有為難之事。”

“哦?請問是何為難之事,知府大人可方便見告否?”燕孤雲眼神一轉,來了點興趣。

他知道侯知府現在對自己百般討好,完全是看在十七師兄的麵子上,而不是衝著自己燕孤雲。

如果自己不是十七師兄的師弟,對方早就用大板子將自己這個窮小子轟了出去,又豈會像現在這般,好茶好聲氣地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