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祈福之人(1 / 3)

? “吱……嘭!”

突如其來的響聲,把正在親密對視著的小七和若水從纏綿溫柔的氣氛中驚醒過來,一同轉頭向城樓外麵看去。

一朵輝煌的雛菊在漆黑的天幕中盛開,照亮了周圍一張張帶著驚喜的仰望的麵孔,也照亮了小七看向若水的時候,那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溫柔和寵愛!

“劈裏啪啦……”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也在同時響起,若水轉頭看去,隻見那搭在宮門外城樓兩旁的二十多丈高的鞭炮台似乎變成了開滿了金花的玉樹,成千上萬朵金紅色的紅花爭先恐後地相繼開放!

這次萬聖節的慶典活動達到了*,二十個帶著銀色麵具的壯漢踏著鼓點來到了宮門前的廣場上,身上穿著畫上了奇怪圖騰的長袍,腰間背著巨鼓,腳下踏著奇怪的步伐,手中執著鼓槌,背後是大鑼,邊舞邊敲的漸漸來到了聖德帝所在的城樓之下。

隻見他們團團圍繞著一個頭戴有金黃色的猛獸麵具、手提戈矛和盾牌的男子,左左右右的不停轉圈子。

在滿天花火和鞭炮聲的映襯下,這種奇怪的祈福儀式竟有幾分帶著恐怖氣息的威嚴感,就連一向不信鬼神的若水在這樣的氣氛烘托下竟也升起了一絲敬畏之心。

突然那幾十個壯漢腰間背著的巨鼓同時敲響,發出巨大的砰的一聲,然後迅速的匍匐在在金黃色麵具舞者的周圍,雙手撐地,肩膀隨著奇異的節奏左左右右的不停晃動。

一直靜立在中央沒有絲毫動靜的舞者突然抬起了頭,那威嚴三冷的目光看向了高樓之上的正德帝以及它旁邊的小七和若水,在身體兩旁的雙手也慢慢的從長袍中伸了出來,仰身抬頭做了一個與天地溝通般的姿勢。

一看到那雙手,若水心中一凜,突然意識到,他就是那個在宮門外見到的身懷毒技的人。

她欣賞舞蹈的心情也立刻變得警惕了起來,身旁的小七緊了緊她的手,毫無疑問,他也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小七不動聲色地往周邊看了一下,卻沒有發現青影的蹤跡。

奇怪,青影不是在盯著這個人的嗎?為什麼看不到青影?

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不測?小七的眼皮跳動了一下,一隻溫柔的手輕輕的落在了他的眉心。他轉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若水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睛。

那雙眼睛似乎在對他說,別擔心!今天不會有事的!

麵對著這雙眼睛,小七有些焦灼的情緒瞬間被安撫了下來。

就在他們眼神交流的這一小會兒的功夫,隻見那群帶著野獸麵具的壯漢圍在中央的那個黃金麵具的法師這姿勢已經變了,不知何時他的手中拿了一把尚未點燃的火炬,他的口中念著奇怪的咒語,手中的火炬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然後瞬間點燃了。

“哇!”圍在旁邊觀看的老百姓這是城樓上的高官貴客都發出了讚歎的驚呼聲。

他揮舞著手中的火炬以一種奇怪的造型跳起了粗獷的祈福之舞,從他某些舞蹈動作中可以獲悉,這個人不僅身懷高超的毒技而且看起來武功還不弱,因為有些動作不是普通人可以做的出來的,隻有自幼習武之人才能完成這一係列高難度的動作。

這個人實在是不簡單!小七和若水同時產生了這種想法!

在他們警惕戒備的目光注視下,頭戴黃金麵具的法師把火把燃燒的那一端移到了離他臉頰不足半尺的距離,閃爍火光將他臉上的麵具映照得更加恐懼猙獰了幾分。

他張嘴一吐,燃燒的火把竟然被他吐出了一道數十丈長的火龍,竟然直直竄上了城樓上的聖德帝等眾人,小七和若水心中一驚,立刻迅速地擋在了聖德帝的麵前。

城樓上的眾人也被這一變故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火龍竄上城樓的一瞬間又迅速退了下去,黃金麵具的法師又朝著另外3個方向噴射出了三條長短一樣的火龍!

聖德帝哈哈大笑起來,安撫地拍了拍小七的肩膀,“無妨無妨,不過是一個驅邪祈福的儀式而已,但孩子們能有如此孝心,朕深感欣慰!”

這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祈福儀式嗎?若不是身懷深厚的內力,有誰能吐出一條數十丈長的火龍?

若水心中疑惑,但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的確沒有在空氣中察覺到任何異常的氣息,她這才稍稍的放下心來,再也沒有了剛才欣賞祈福儀式的興趣。

祈福的儀式很快就結束了,聖德帝興奮欣喜的臉上也染上了幾分疲憊之色,大太監德喜察言觀色地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聖德帝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德喜公公站在城樓上向聚集在宮門前的百姓們高聲宣布,“皇帝陛下天恩浩蕩,要連續取消三天的宵禁!”

城樓下的老百姓們一起爆出巨大的歡呼聲,就在這歡呼聲叩拜聲中,聖德帝在小七和若水,以及各國使節們簇擁中緩步走下了城樓。

萬壽節慶典的酒宴繼續舉行,聖德帝慈和又不失威嚴的和三國的使者飲了幾輪酒,又觀看了一會歌舞之後,就在姚皇後的陪伴下退了下去。

酒宴並不因為聖德帝的離去而中止,反而因為沒有了束縛而變得更加得熱烈起來。

每年萬壽節慶典的酒宴都會通宵達旦地一直舉行三天。

七小心疼若水,舍不得她辛苦,聖德帝離開後不久,他就把主持酒宴的各項事宜交給了老八,自己則陪著若水乘車離開了皇宮。

馬車剛剛駛出宮門,若水就感受到了市井那有別於表麵上親熱無比,實則暗潮洶湧的宮廷爭鬥的熱鬧繁華和富貴奢靡的景象。

首先入目的是數之不盡的節慶燈籠,懸掛在宮門前廣場的兩旁店鋪的大門外,筆直地延伸出去,一眼看不到盡頭。

帝都變成了不夜之城,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平時躲在屋中的閨女小孩,都湧到了大街上追逐嬉戲,鞭炮聲響個不停。

若水讚歎了一聲,比起皇宮中的輕歌曼舞和美酒佳肴,她反而覺得現在的這種氣氛更有生活氣息。

“水兒,累嗎?”小七輕輕地把她擁到了自己的懷裏,修長的手指在她光潔如玉的俏臉上輕輕地摩挲。

若水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她淡淡地微笑了起來。剛才的確有些累,但現在似乎又不累了。

小七的懷抱溫暖又安全,就像一個寧靜的港灣,隻要有他在身邊,她的內心總是安靜無比,似乎所有的疲憊都能被他身上的氣息給驅散殆盡。

小七目光溫柔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才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我的太子妃今天晚上大出了風頭,為父皇獻上了這麼一份稱心如意的神秘禮物,一會回到府裏,我也要送你一份神秘的禮物。”

就連小七也是今天晚上才知道,原來若水的神秘禮物並不是為皇上設計了一個戰陣表演,是通過這個戰陣比試將三十二年前被西澤國侵占的三個城池給奪了回來。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沒有人能像他的妻子那樣,送得起這樣的豪禮了。

這可不僅僅是送給聖德帝的禮物,而是送給了整個東璃國百姓的一個豪華大禮,相當於相當於將深埋在東黎國人心中的恥辱給洗刷得一幹二淨!

小七再一次為自己能找到若水這樣美貌智慧善良,勇敢於一身的妻子而感到慶幸!

“是什麼神秘禮物啊?”若水好奇地追問道。

小七卻微微一笑,並不回答,隻是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一雙漆黑的眸子映著滿天的星光燈光,璀璨無比。

若水還要再問,馬車的窗欞卻被突然叩響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屬下青影回來複命!”車外響起了青影的聲音。

若水立刻從小七的懷中坐直了身體,掀開車簾往外看去。

青影的氣色不錯,看上去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她立刻放下心來。

“青影,那個人是否有可疑之處?”

“啟稟太子妃,屬下跟了他一晚上,發現那人的武功不弱,但是並沒有別的異常之處,屬下不敢離得太近,隻是在附近仔細觀察,發現他整個晚上除了和那幾個表演祈福儀式的人在一起之外,並沒有接觸過另外的人。”青影謹慎地回答道,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但是屬下好像看到,有一個西澤國的侍從和這人擦肩而過,兩人曾經對視一眼,但屬下沒有發現二人有傳遞物事的跡象。”

“是嗎?西澤國……”落水側頭想了想,突然淡淡地笑了起來。

“青影,你今天晚上辛苦了,我知道這個消息就已經足夠了,你且退下去休息吧!”

雖然不知道若水口中的“我知道了!”是什麼意思,但青影一直不是一個多話的人,所以也並不多問,行了一個禮就退了下去。

小七不解的看著若水。“你懷疑那個混在祈福表演者中善於用毒,且武功不弱的那個人,是西澤國的人?”

若水肯定地搖了搖頭:“他絕不是!西澤國的人因為地域的原因,他們的皮膚長年暴曬在陽光下,所以膚色比一般人要深得多。而那個人……雖然我們隻看見了他的一雙手,但光憑那雙瑩白無暇的手就可以知道他並不是西澤國的人。”

小七既感又佩地看著她:“水兒,你當真是又聰明,又細心!連這樣的細枝末節都留意到了。”

若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無奈地說道:“小七,是不是有我在身邊,你就不想動腦子了?連這樣擺在眼前的事你都視而不見?”

她簡直無語,像小七平時那麼精明的一個人,又怎麼會注意不到這樣的細節?這種討好她拍她馬屁的方式也太落伍了吧。

“還不是因為媳婦太過聰明,所以才顯得為夫愚不可及,水兒,我倒是聽說,這女人太聰明可不好,咱們還是想個法子讓你變得笨一些吧。嗯……”小七故意拖長了聲音,壞笑地靠近她的耳邊,低語道:

“聽有經驗的老人們說,這女人生了孩子之後,就會變得比較笨一些,水兒,你早點幫我生個孩兒,可好?咱們成親這許多日子了,你也該有喜訊啦!”他忍不住伸手去撫她的腹部,被若水一巴掌拍開。

若水頗為心虛地別開眼,不接他的話題。

小七卻不依不饒地繼續道:“娘子沒有喜訊,看來為夫還要繼續努力才是。”

若水好笑又好氣地瞪他一眼。好端端的說著正經事,他的腦子怎麼什麼時候都能想到“那種事”上麵去?男人的腦回路,女人真是不懂啊!

若水知道如果在“那個問題”上繼續糾纏,吃虧的肯定是自己。所以她趕緊轉移了話題。“小七,咱們說正事。那個人雖然不是西澤國的人,但也不排除他是和西澤國有相同目的的人。西澤國的目的是什麼,煩請太子殿下自己開動您那不比我聰明的腦子好好想想。”

西澤國的目的還用想嗎?西澤國人就差沒有寫在臉上了。

西澤國處在大陸的西邊,哪裏無論是氣候條件還是自然環境都十分的惡劣,人們的生活十分艱苦,但這種艱苦的生存條件也培養除了強悍的西澤民族。自從東黎國幾十年前以為外戚專權和朝黨爭鬥而國勢衰微以後,在西澤國人的眼裏,東黎國就成了遲早會被他們一口吞下的大肥肉。

可惜這塊肥肉在聖德帝登基之後,還有軍事奇才樂正毅的橫空出世,就變得越來越難啃了起來,但越是難啃就越是想啃,自己啃不動難道不會多找接幫手嗎?分出去一點總比什麼都吃不到的好!

小七把自己的想法和若水說了說,然後問道:“西澤國的野心整個大陸都知道,這擺在明麵上的囂張跋扈雖然有時候看著氣得人牙癢癢,但比起藏在背後手段百出、表麵上不動聲色的對手來說,西澤國好對付多了!隱藏在‘祈福表演’中的那個神秘人,倒是讓人看不清!”

“小七,為什麼你總認為那個神秘人是隱藏在‘表演者’中的人呢?難道他就不能就真的是這個表演隊中的人,或者幹脆就是他們的領頭人嗎?”若水提醒了他一下。“剛才青影說的話你難道忘了?他說那個神秘人今天晚上除了和表演隊的人接觸過以外,沒有接觸過任何的外人。但表演隊中卻有一個人跟西澤國王子的屬從接觸過!如此……你想到了什麼?”

小七摸著下巴想了一想,“那就隻能說這整個‘祈福表演隊’都不簡單!”

“對啊!”若水繼續為他拓寬思路。“小七你在想想看,像這樣大型卻‘專業’的祈福表演隊,一般會出現在什麼場合?”

“皇家慶典!”小七一點就明,他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雖然民間的‘驅邪祈福’的活動不少,但由於這種活動有明確的等級限製,所以即便再有錢的富賈大戶也不能越製舉辦這種規模的‘祈福’儀式,所有這個隊伍的表演對象就隻能是各國的皇室中人。”

“說得對!”若水讚道,“這樣的表演隊經常出現在皇室慶典甚至是皇宮內院當中,能驅使他們的也隻有各國的皇室中人,剛才我們已經排除了他們是西澤國人的可能性,但可以我們可以設想一下,如今東黎、北曜、西澤和南越,這四個國家之中,有哪個國家的關係和西澤國最親密的?”

東黎和北曜一向以皇室相互通婚的紐帶將兩國的利益聯係在一起,在西澤國和南越國人的眼中看來,東黎國和北曜國就是兩個同盟國,南越和西澤國的皇帝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讓自己的國家不被這兩個國家吞並蠶食,所以他們也結成了同盟國的關係。

“你的意思是,南越國?”小七越想越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很大。

若水挑了挑眉毛。“可能性很大!但還需要小心求證!”

“怎麼求證?”小七突然想起了什麼。“你要去南越國?”

若水點點頭。“我承諾過南越國的拓跋小王爺回去找他。現在萬壽節也已經順利舉辦了,我們東黎雖然現在看起來和其他三國也沒有發生太大的衝突,但從今天晚上的宴會看來,我覺得這樣難得和平的景象不會保持得太久,接下來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我想趁這段時間去南越,履行我對拓跋小王爺的承諾。”

小七的嘴巴微微抿了起來,眸光也漸漸變得深濃,若水也不打擾他,繼續看著車窗外繁華的帝都夜景。

過了好一會兒,小七才悶悶地開口。“你要去也可以,但我要陪你一起去。”若水開口前,他又補充了一句,“你不能拒絕!”

若水閉上了嘴唇,好一會兒才笑出聲來。“我說過我要拒絕嗎?”小七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對她太著緊,著緊到很容易亂吃飛醋地步,好像她接觸到的每一個人都對她有“不軌之心”一樣。連若水自己也分不清小七這樣的作法是讓她感到甜蜜多些,還是煩惱多些,大概也就一半一半吧!

明明那麼精明的一個大男人,還是深受東黎國百姓愛戴的太子殿下,有時候真的像足了一個霸占玩具的大男孩子!若水暗暗搖頭,在心中歎了口氣。

東黎國今年的萬壽節終於在三天後圓滿結束。

首先告辭離開的是西澤國使團,在萬壽節第一天晚上的宴會上丟了那麼大的麵子,以好戰聞名的西澤國人居然以五百人的陣容,輸給了一向被他們看不起的東黎國,而對方隻出動了五十個人的戰陣。

他們能頂住來自於是四麵八方的鄙視嘲笑的目光,在這裏呆住三天,有這份定力和耐力,實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聖德帝讓小七代他把西澤國使團送出京城,西澤國王子魁梧的身材坐在高頭大馬,就像一座會移動的鐵塔一樣,他深黝的膚色和他的形象倒是配合的天衣無縫、相得益彰!

從來都以自己偉岸的身材為傲的西澤國王子,此刻真恨不得自己的體型能夠變小再變小一點,雖然麵對城門大道兩旁指指點點的目光作為視若無睹,但他內心的靈魂此刻已經被那些目光烤灼成了能滴出血來的深紅色。

他狠狠看了旁邊正向周圍接受老百姓的歡呼聲,對他們揮手致意的小七,兩相對比下的差別待遇讓他又嫉又恨。他深深的懷疑他們西澤國使團今天離京的消息是小七故意放出去的,否則怎麼會全城的百姓都擠到了城門大道對他行特殊的注目禮?

這個陰險的東黎國王子一定是想看他們西澤國的笑話,想讓他們西澤國的使團在東黎國百姓冷嘲熱諷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雖然小七自認不是一個大方的人,但他也還不至於象西澤國王子想的那麼小心眼。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趕緊把西澤國使團送走,然後到北曜國使館去和北曜國十三王子,也就是他的舅舅,商量一下兵器買賣的事情!

西澤國使團此次離京之所有讓全京城的老百姓夾道“歡送”,都是因為他們之前的行事太囂張太殘酷,竟然敢在東黎國的地盤上就侮辱東黎國軟弱無能,還不知道出手打傷了多少人!

他們無禮的行徑讓整個東黎帝都的百姓對這群“西澤蠻子”們厭惡不已,但礙於他們使節的身份不得不隱忍著。

可是三天前萬壽節宴會上“戰陣比試”,東黎國以五十人對西澤國五百人,幾乎在不可能、不被任何人看好的情況下把西澤國打得落花流水,毫無還手之力,帝都的老百姓深恨自己不能出現在比試的現場,不能親眼目睹這場又如神跡的比試。

但在遍布京城的大小茶館之內,老百姓們的好奇心終於得到了滿足。現在整個京城茶樓的坐館先生們都隻講一個內容……戰陣比試!

說書者說的口沫橫飛,隻說那太子妃如何美貌驚人,麵對西澤國的挑釁是是如何的妙語生花,指揮戰陣的時候又是如何的淡定從容,東黎國的兵士們又是如何的威武,西澤國武士……等等等等。

說得就好像他親眼在現場看見一樣,聽眾們聽得眉飛色舞,不管是真是假,隻要觀眾喜歡聽就好!

整個京城的茶館,就因為三天前的這個戰爭比試賺得盆滿缽滿。

口袋裏有些閑錢的觀眾甚至是百聽不厭,聽到自己都能說了,又把自己所聽到的一切又轉述給了不方便出去聽書的婦孺們。

整個帝都的百姓都沉浸在太子妃巾幗不讓須眉的這種世界裏,尤其是她所說的那一句。

“犯我東黎者,雖遠必誅!”

簡直就是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這句話讓所有的東黎男人們心中的熱血都跟著沸騰了起來。

萬壽節慶典還沒有結束,自願報名去從軍的人們已經在軍營的門口排成了長隊。

為報名者登記戶籍的官員們雖然忙得腳打後腦勺,但臉上的笑容卻從來沒有停下來過,就連睡覺都會在夢中笑醒。

自己來報名從軍的人雖然說是不是沒有,在過去的幾十年的確是少之又少,就算是朝廷發出了征集令,也有不少人是害怕從軍而用錢來頂替的。

現在這種情況完全是調轉過來了,竟然有富家少爺交錢是為了逃避兵役,而是要讓自己能插個隊,盡早進入軍營!

整個帝都的百姓們都沉浸在這種熱血沸騰,又自豪激蕩的心情裏!

原先在帝都中囂張橫行的西澤國使節們的蹤影,已經完全在街頭小巷中消失了,他們躲在使館中龜縮不出。

使館門外挑釁嘲諷的聲音從早到晚就沒有停息過,守衛西澤國使館的東黎國士兵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百姓能不做出扔石子砸雞蛋這種過激行為,無論他們罵什麼好像聽不見一樣。

這種情形簡直是把在使館內朝外窺視的西澤國人們氣得鼻子都歪了,從在萬壽節慶典上的戰陣比賽中輸掉了以後,西澤國人們的鼻子就好像從來沒有回到正常的地方過。

直到現在出現在城門大道上,帝都的百姓們還能發現,這些西澤國人的鼻子都統一地朝一個方向歪斜,甚至有人平時還認為西澤國人的鼻子原本就是長歪的,從而送給他們一個雅號“歪鼻國”。

更讓老百姓們解氣的是,在送他們離開帝都的時候,竟然有人放起了鞭炮。

一個使團,如果是在晉城的時候,百姓們燃起鞭炮,表示的自然是歡迎的意思,當然西澤國使團進入帝都的時候,他們是沒有享受到這種待遇的,可他們卻在走的時候享受到了這種待遇,那表示什麼意思?

分明是整個東璃國帝都的百姓們為他們的離開而感到歡呼雀躍!

這種行為都是百姓們自動自發做出來的,西澤國王子就算想跟小七提出抗議,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於是麵目陰沉的西澤國使團,就在城門大道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中,在東黎國京城百姓的嘲諷嗤笑下,灰溜溜地離開了東黎國的帝都。

小七對著西澤國王子拱了拱手,微笑道:“非常感謝貴國派出王子殿下來參加我們的萬壽節慶典,東黎國皇帝陛下請王子代為問候貴國皇上,祝他身體康健!”

西澤國王子現在心裏有根刺,特別是麵對小七的時候,因此這一句再正常不過的官方說辭,居然被他聽出了另一番味道。

祝西澤國皇上的身體康健?

在知道一場戰陣比試竟然輸掉了三座城市以後,他父皇的身體還能康健得了嗎?東黎國的這個陰險狡詐的太子殿下,簡直就是在當麵諷刺他們啊!

可偏偏這句話他找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隻能憋著氣,鐵青著臉對小七拱了拱手。

“山水有相逢,我們後會有期!”

言下之意,他不會就這麼算了!

小七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即然如此,那本太子期待與王子殿下相逢的那一天!”

說完兩個男人同時拉轉韁繩,調轉馬頭向兩個不同的方向離去!

西澤國王子身邊的屬從,驀然回頭看著漸離漸遠的小七,眼中泛出一絲晦暗不明的光芒。

“你在看什麼?趕緊幫我想想回去該如何向父王交代?”西澤國王子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間想起來要在萬壽節慶典上和東黎國進行戰陣比試,就是他的這個屬從提出來的,眼中不滿的神色比剛才還要更盛了些。

聽到他的話,西澤國屬從的眼中閃過一絲像是蔑視像是憤怒的的精光,但他很快又整理好了自己臉上的表情,走到西澤國王子的身邊,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王子殿下,您覺得這樣如何?”

西澤國王子臉上的不滿瞬間消失不見,重新換上了一副欣賞讚歎的表情,“好,就按你說的辦!”

小七送走了西澤國使團,立刻馬不停蹄的就往北曜國的使館趕去。

他走進使館大門的時候,正看到來來往往的仆從們在收拾打包行李,心裏微微驚了一下,立刻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北耀國的十三王子正坐在一棵玉桂樹下撫琴。

琴聲淙淙,像是在山間竹林中流淌的潺潺小溪,讓人似乎能通過他的琴聲,聞到竹林的清香而嚐到溪水的甘洌。

隻見他修長如玉的指尖輕輕一撥,琴聲又轉,小溪彙入了奔騰的大河之中,高石險灘,茫茫荒漠,兩岸的猿啼獸鳴,大漠的滾滾風沙,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激越澎湃都變成了從他指尖琴音中華美的樂章。

琴聲突然又變得安靜了起來,從高絕雪峰上流淌出來的這股清流,經過艱難險阻萬裏跋涉,欣賞過了大漠落日以及鬆林月夜的美景,終於彙入大海,看見了從海麵上澎湃而起的朝陽。

這讓美妙的琴音,讓人聞之不由忘記一切的俗世煩擾。

就連站在他麵前的小七都忘了自己來到此間的目的,完全沉浸在了北曜國王子的琴聲之中,不可自拔也不願自拔。

直到錚錚的琴聲響起,像是海浪中的一葉孤舟,和岸上的一盞孤燈遙相呼應,孤燈的光芒雖然微弱,卻頑強地指引著海麵上顛簸起伏的小舟,讓他認清歸家的方向。

北曜國十三王子的手指離開了琴弦,但琴聲依舊在小七的腦海中回旋不定,他似乎沉浸在琴聲描繪出的那個故事裏。

十三王子突然笑了起來,“太子殿下,您此時的表情,是對我琴技的最大讚美!”

他說著抬起頭來,玄青色的頭發,黛墨色的修眉,和黑寶石一樣明亮的眼眸,那一身雪白浴袍的映襯下更加顯得眉目清雅,不似凡塵中人。

小七回過神來,頗為依戀地看著眼前男子俊雅的容顏,“王子殿下,現在就要走了嗎?”

十三王子站起身來,淡然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出門的日子己久,這時候回去還要向父皇複命。”他引領著小七往會客室中走去,想到什麼似的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太子殿下會有此問,難道你不是來給我送行的嗎?”

“自然不是。”小七原以為北曜國的十三王子會在帝都多逗留幾天,因為他心中還有很多疑問,有很多話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講,沒想到萬壽節竟然剛剛結束他就要走了,小七的心中有說不出的遺憾。

“十三殿下,您就不能多留幾天嗎?前些日子太忙,我還沒有為十三殿下您盡一盡地主之誼。”對於小七來說,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不僅是北曜國的使者,不僅是北曜國尊貴的十三王子,還是他的親舅舅,他的血液裏有一種自然的想要和他親近的感情。

十三王子把小七帶進了會客室,揮了揮手讓侍從們退了下去,就像上次那樣親自動手為小七沏茶。

小七看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卻因為久久得不到他的答案而有些焦急,剛想開口再問,卻見一盞清茶被一隻修長玉白的手遞到了他的手邊。

“這次我煮的茶和上次有些不一樣,太子殿下嚐嚐,看看能不能嚐出一些什麼區別?”

想到他上次說過的,喝茶的時候要凝神靜氣之類的話,小七深吸了口氣,放下了心中的焦慮之情,細細地品了一口。

這次的茶的確和上次略有不同,入口既帶著竹葉的芳香又有些茶葉的青澀,配上甘洌的泉水,一杯茶飲盡之後,好像所有煩躁之情都通過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被排出了體外。

他感到有些訝然,看著手中已經喝空的杯子,不由問道,“十三殿下,不知這是什麼茶?”

十三王子笑了起來,他點了點頭,“看來太子殿下這次的確是品出我這茶中的滋味了,這才是我自己炒製的。所用的材料,不過是山間的一棵粗茶樹葉竹林中帶著露水的竹葉而已。沒想到滋味竟然也不錯,你喜歡的話走的時候我可以多送幾包給你!”

他還是說要走,意思就是婉然拒絕了小七讓他多留幾天的請求。

小七覺得口中美妙的茶湯也頓時失去了它的滋味,失望之情溢於言表,看著十三皇子發起呆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太子殿下此次過來,是要與我商談買賣兵器一事的吧!”十三皇子看了小七一眼,洞悉他心事似的說道。

小七這次過來的目的,確實是要和十三王子商談兵器買賣一事。

但國與國之間的兵器買賣不是一件小事,按照以往的慣例,光是商談價碼、討價還價最少要商談好幾天時間,可現在一看十三王子這架勢,倒像是要在三兩句話之內就把這件事情給敲定下來。

“十三殿下,買賣兵器乃是大事,您當真不多留幾天?”這是小七第一次接觸到母親的族人,而且還是據說從小到大關係跟母親一直非常好的十三王子,除了想和十三王子多加親近之外,他還想從舅舅的口中多了解一些關於母親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急著要走的話,那他所預想的事情自然都不可能實現了,下次再見麵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一時之間,小七的心情,頗為失落。

十三王子風姿優雅地輕輕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我國內還有些事情等著我回去處理,相信太子殿下對那些事情也有所聽聞,所以我隻能是敬謝太子殿下的挽留了。”

北曜國的事情,小七確實是有所聽聞,北曜國的皇帝乃是他的外公,因為一向耽於美色縱情奢靡,這段時間來,身體健康是是每況愈下,據說現在隻能是用大補的丸藥來勉強維持。

而最關鍵的問題是,北曜國直到如今還沒有冊立太子,想必,這就是十三王子急於回國的真正原因罷。

北曜國皇帝是一位高產的皇帝,一生之中與他後宮中的妃子一共孕育了二十七位王子,三十六位公主。

其中年級最大的大王子,繼承了北曜國皇帝的優良傳統,文治武功樣樣不行,惟有對酒色二字很有鑒賞能力,兩年前的時候竟然死在了侍姬的肚皮上,那時也不過才二十七歲。

其餘的二十六位皇子能夠活過二十歲的也不過才十一人,這其中年紀最大的是今年三十五歲的三皇子,年紀最小的也就是現年三十一歲的十三王子,這兩位年紀相差四年的皇子,各個方麵都比他們其他的兄弟出色很多,所以是冊立太子的熱門人選。

而三皇子比十三皇子更具有優勢的一點,就是他手中握有軍權。

這一次十三皇子所以出使東璃國,就是三皇子想要支開他的一種手段。

因為萬壽節慶典開始的前一天起,他就從各種渠道收到了北曜國皇帝病危的消息,如果十三皇子不能及時趕回去的話,未來的皇權和朝堂之上還不知道會發生怎樣對他不利的變化。

小七一想到了這些,也不好再多加挽留,他想了想,又問了一句,“舅舅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但說無妨。”

他說的是舅舅,而不是十三皇子,言下之意,就是他想以私人的身份為十三王子提供幫助。

但身為東黎國的太子,如果他真的要介入北曜國的皇儲之爭,那勢必會牽連到兩國的關係,所以他這番話剛一出口,就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草率,做事太過魯莽。心想,還好水兒不在,否則,隻怕又要笑話自己了。

十三王子怔了怔,抬眼看向小七,沉靜溫雅的目光與小七對視了好一會兒,突然間笑了起來。

“現在看來,你的確跟姐姐很像,我說的相像,並不是指你們的相貌,而是指你們的性情。我還記得當年姐姐嫁到東黎國來的時候,她就曾經以東黎國皇後的身份,跟我說過和你今天一模一樣的話。”

他的眸光忽然間變得異常的溫柔,像陷入到了往昔的回憶之中。

小七還是第一次聽他親口說出關於自己母親的話,他的心髒驟然一緊,像是被一根細繩輕輕抽動,以至於他不得不握緊雙手來控製內心激動的心情。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心情平複了些才輕輕的開口問道,“我的母親,她是個怎樣的人?”這句話問的竟然有些小心翼翼的。

十三皇子回過神來,又看了他一眼,視線落在手中粗糙的陶杯上,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小七沒有留意到,他雖然在笑,眼中卻帶著微微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