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剛才那個地方,可還是沒找到大塊頭。我小聲喊他,也不出現。我隻好慢慢找,仔細查看草叢。幾座墳包周圍我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大塊頭。我急得滿頭是汗,下意識地在一塊凸起的草堆上坐下來,那個草堆看上去就像座長久沒人管理的老墳堆,低低的。突然,我的屁股感覺不對勁,下麵的草堆軟軟的,而且有彈力。我嚇了一跳,跳起來時聽到了大塊頭哈哈大笑的聲音,身後的那個草堆一下飛起來把我撲倒,一把日本刺刀橫在我的眼前。我頓時不敢動了,下麵也失禁了。
大塊頭喊:“小八路的幹活?死啦死啦的。”
我緊張地大喊:“自己人啊!不能殺啊。”
大塊頭喊:“你的小叛徒的幹活,遊擊隊的不是,還是死啦死啦的。”
我感覺那把日本刺刀在我眼前晃動,涼森森的,頓時靈機一動又喊:“投降投降了,八路軍優待俘虜啊!”
“為啥你不早點兒說出這句話?我差點兒犯了傷害俘虜的罪過。阿彌陀佛,受處分的事絕對不能幹。”大塊頭把日本刺刀從我麵前收回去,說:“自己去找教導員登記,不願當八路就發兩塊銀元回老家,你家已分了土地和老黃牛了。小鬼你可明白?”
我馬上說:“明白長官,我媽來信告訴我家裏分了三畝地、兩頭牛,謝謝長官。”
“乖,小鬼挺會說話。”
大塊頭說完從我身上翻個滾翻下去了,回到原地,又偽裝成一個草堆。那一刻我挺佩服大塊頭的,他沒當上特種兵可惜了。
我大口喘息的,漸漸恢複了平靜。我緩緩地爬起來坐直,一摸褲子,沒錯,都濕了,被大塊頭嚇得尿了褲子。
看著大塊頭偽裝的那個草堆,我想乘機跑掉。轉念一想又不行,他現在這麼亢奮,如果發現我們把他丟下偷偷跑了,肯定以為自己被拋棄了,不顧一切去追我們,更加刺激他的情緒。怎麼辦呢?
大塊頭偽裝的草堆仍然一動也不動,我也慢慢冷靜下來了。舅舅告訴過我,在山裏遇到突發事件不冷靜是不行的。怎麼脫離大塊頭還讓他放心地待在這裏呢?有了!大塊頭現在已經完全陷入了他自己想象出來的一場特種兵的戰鬥裏,那麼我就將計就計吧。
“報告長官!”
大塊頭不動彈也不吱聲。
“報告二狗長官!”我又喊了一遍。
大塊頭才說話:“敵情緊急,有話就說,說完快撤!”
“敵情緊急,上級命令我們必須快速解決敵人,否則敵人就可能先於我們得到秘密軍火圖。怎麼辦?請二狗長官指示。”
大塊頭沉默了,他的腦袋從草叢裏抬起來,臉上塗滿了黃泥。他唉了一聲,說:“戰事太複雜了,我不知道咋辦了。你去問教導員去,他說咋辦就咋辦,我完全同意。”
我知道大塊頭中計了,我的計劃可能會成功,就接著說:“報告二狗長官,你忘了嗎?教導員已經犧牲了,我們特種營就剩下我們5個人了。”
大塊頭用力拍了一下草地,說:“我們要為教導員報仇,咱倆堅守陣地和敵人拚了!”
“好!咱們不要管什麼鬼任務了,反正什麼都是浮雲了,是吧二狗長官?”
大塊頭馬上不願意了,說:“你小子給我閉嘴,我都向上級保證過一定要完成任務。我想起來了,你是我剛剛俘虜了小兵,歡迎你加入八路軍!我問你,咱們有辦法完成任務嗎?馬上回答!”
“報告二狗長官,我有個辦法能保證完成任務。”
“快說快說,不知道戰事緊急嗎?你小子當八路的信心不強,等完成任務非得叫你去黨校學習學習不可。”
“是!我請二狗長官一個人留在這裏阻擊來襲擊的那三隻小鳥和一隻大鳥,我們四個人火速前往古墓先於敵人找到秘密軍火地圖,我保證帶領他們回來接應二狗長官。請指示!”
“小鬼,你的鬼主意真是高明!快快帶人去古墓,奪取秘密軍火地圖的重要任務就交給你了。一切拜托了,絕對不能把軍火地圖留給敵人,必要時你的一把火統統燒掉,明白?”
看樣子我已經贏得大塊頭的支持,他完全進入角色了。我馬上回答:“是!請你保重,一定堅守到我們完成任務回來接你,這非常非常重要。拜托了。”
大塊頭突然唱起了歌,歌聲嚇我一跳,居然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可第二句唱成了“壯士一去兮易水寒……”然後是一陣“咳咳……”的幹咳聲。
我如釋重負地站起來,風從我身上吹過,涼涼的,我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了。我看了一眼正在幹咳的大塊頭,快步從他的視線裏離開。
當我走到胡靈和林雷身邊時,我看到她倆的眼裏都閃著淚花,我雙腿一下就軟了,渾身沒了力氣,一跤摔在了地上。
林雷一揮手,說:“胡靈咱倆扶著他快撤。說心裏話,今天才真正服了張漁,他的智慧和膽量真是不一般。”
胡靈沒說話,使勁點點頭。
她倆扶我走出幾十米,在墳塋地裏拐出幾個彎後,胡靈突然停下腳,說:“我們不能撤,小壞蛋一會兒回來找不到我們怎麼辦?”
是啊,這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