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還記得當初程錦離開的那天,自己一個人在宿舍旁若無人的哭的昏天暗地,麵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在黑暗裏哭了整整一夜。
可是現在呢?時間好像奪走了她痛快的權利,硬是將她推向成熟的角落,任由喉頭腫痛,淚水無聲。
“媽媽,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哭了?”坐在後麵的小蒲英似乎感受到了穆然不斷抽動著的肩膀,和鼻子裏鼻塞似的抽動的聲音。
“剛才有個不長眼的蟲子撞進了媽媽的眼睛裏。”穆然這樣回答小蒲英。
實際上穆然對小蒲英一直心懷愧疚。今天看著他們兩個近在遲遲,卻互相不認識,心裏狠狠的痛了一下。小蒲英一直渴望見到爸爸,但是在穆然麵前,小蒲英一直表現的很乖,她從來沒有在穆然麵前提起過自己想念爸爸的隻言片語。
小蒲英真的是特別的懂事,她知道自從她開始記事以來,眼中所看見的除了姥姥就是媽媽,是他們將她含辛茹苦的養大。
小蒲英還記得自己剛上幼兒園的第一天,報名的時候,看見別的小朋友都是在父母的陪伴下來的,隻有她的身邊隻有媽媽,小蒲英就問:“媽媽,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而我隻有媽媽?”
小蒲英聽到的回答是:“小蒲英有爸爸,隻不過小蒲英的爸爸很忙,沒有時間回來看我們。以後由媽媽陪著小蒲英。再也不要跟媽媽提爸爸了好嗎?”
“為什麼?我可以給爸爸打一個電話麼?”
“不可以,因為爸爸走的時候很匆忙,沒有帶手機,所以我們聯係不上他。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就會回來看小蒲英的。”
“如果爸爸一直想不起來呢?”
“那我們就忘了他!他也忘了我們。”
自從那天以後小蒲英就乖乖的再也不在麵前問有關爸爸的事情。
穆然沒有再回去,而是直接回了縣裏的媽媽家。路上穆然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扯了個慌說自己有事不能去接媽媽回來,讓媽媽自己打車回家,不必省那幾十元錢。
媽媽在那頭點頭答應,又囑咐了穆然一番,然後就掛了電話穆然聽見電話那端傳來的噪雜聲,愣了愣神,電話都掛了好久,穆然還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心裏忽然感覺有些失落,可能是她也不知道自己還在執著什麼。
這一次見麵也許是最後一次見麵吧,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
穆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可是如果不逃,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與程錦相處,這對她來說有些難。
穆然想過無數個與程錦相遇的場景,自己都是那個趾高氣昂的模樣,數落程錦的狠心,可是當有一天他們忽然遇到了,穆然忽然慫了,逃也似的跑了,帶著一路的淚水。
這有些不像她的風格,好像剛才哭泣的那個人不是她,而是是另外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