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她臉上掛著兩行眼淚。
他微微一怔,心頭的怒氣也被女人這一臉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打消了不少,頗有些無可奈何,“怎麼?你還委屈了?被貶得一無是處的人是我,我還沒哭,你怎麼倒哭了?”
溫婷骨子裏也十分倔強,咬著發白的唇,別開眼,一言不發。
陸子奕無奈,見她大半肩頭露在外麵,眼色一暗,又擔心她著涼,扯過一旁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隻是下一秒,溫婷卻一把揮開被子,瞪著一雙黑亮的大眼,一眨不眨看著他,臉上的水跡還未幹,像極了在控訴他的暴行。
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陸子奕翻身下床,拿起床頭上的打火機,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皺眉狠狠吸了一口,才坐回床邊,大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溫婷的臀部,語氣軟下來。
“有什麼不滿的就說?別整天跟個悶葫蘆似得,半天放不出一個屁來。”
“你怎麼可以這麼粗俗?”溫婷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跟陸子奕吵起嘴來,“不對,你不僅僅粗俗,而且小心眼又蠻不講理,性格也陰晴不定……”
溫婷一連串說出了陸子奕無數的缺點,陸子奕捏著煙的手抖了抖,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不好的看法,但你也用不著說這麼具體,我也是有自尊心的……”
被自己的女人貶得一文不值,以後他陸少的臉往哪裏擱。
“我也不想說,是你逼我的,還有你媽!”
憋屈了整整一天,好脾氣的溫婷此刻也爆發了,從踏入陸家大門第一步開始,她就小心翼翼,生怕犯錯。
然而後來她總算看清了,就算她什麼都不做,也還是會被找麻煩。
陸子奕坐在床邊,柔和的月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他靜靜聽著溫婷發泄情緒,薄唇一直微微抿著。
要是換做旁人,他這個時候估計早就一巴掌呼過去了。
但是麵前的人是溫婷,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人,他舍不得。
“你怎麼不說話?”說多了覺得喉嚨有些幹澀,溫婷掀開眼皮,對上陸子奕墨黑的眼才反應過來,他一直沒有辯解。
陸子奕拿起溫婷的手,將它們攤開放在月光下,她的手很美,比他見過的所有都美,見到她第一次,他就發現了。
骨節勻稱,瑩潤如玉,白皙的手背上細小的血管清晰可見,惹人憐愛。
他一言不發,細細吻過每一個指尖,滿意地看到溫婷的肌膚因為羞澀而泛紅。
“你說得我都承認,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準你討厭我。而且四年前的交易,永遠都不準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我陸家的人。”陸子奕扣住溫婷的手,“如果下次,再讓我聽見你跟我媽說我們之間不該說出去的事情,我可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麼好言好語地對你。”
他忽然張開嘴,露出虎牙,在溫婷的虎口處狠狠咬下去,直到溫婷疼得發抖,他才鬆口。
“記著我今天說的話。”
這天晚上,溫婷做夢了,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眼角眼淚一直在流,以至於第二天,她眼皮重得幾乎抬不起來。
“媽媽,你昨天哭了?”
溫小浩一早叫溫婷起來,坐在她的肚子上,手指輕輕戳著她紅腫的眼瞼,十分肯定。
“你媽沒有哭,是晚上睡覺被蚊子咬了。”陸子奕一邊換衣服一邊替她回答,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那這蚊子真壞,怎麼總是盯著媽媽咬,寶寶不止一次看見媽媽身上被蚊子咬了。上次是脖子,這次都咬眼睛了。”
溫婷實在沒有力氣一大早就跟著兩父子胡扯,伸手將溫小浩從自己肚子上挪開,慢悠悠地梳洗換衣。
走進洗手間,打開金色水龍頭,熱水嘩啦啦往下流,霧氣很快蒸騰,麵前的鏡子也模糊一片。
溫婷站在鏡子前,望著麵前模糊的輪廓,擠牙膏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這裏是陸家,到處富麗堂皇,與她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依靠著陸子奕,相信她連踏進這裏一步的資格都沒有,想想也真是悲哀和好笑。
“媽媽,你好了沒有?寶寶要尿尿!”
“寶寶真的很急,媽媽,寶寶先進來啦!”
“小鬼,站住,現在不準進去!老子忍了半天都沒進去,你還想進去,你進去幹什麼?要撒尿回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