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你保重吧……”妲煙歎了口氣,慢慢轉身走進了這一望無際的雪地裏。
來的時候,自己是從上界摔下來的,本來也沒帶什麼來;走的時候,妲煙也隻能空手而去。
妲煙走出了一段路,就聽見身後傳來不規整的呼吸聲,似乎是有人跑向了自己,便猜想是紀非城,連忙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隻見紀非城穿著那身薄薄的粗布麻衣,懷裏抱著一個什麼東西,正踏著滿地的白雪向她跑來。到了妲煙跟前,他習慣性地敲一敲妲煙的腦袋,笑道:“哪有你這樣空手行走江湖的?把這個帶上吧,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妲煙捂著頭,看著紀非城笑了,伸手接過來,打開層層的裹布,才看清是一把純黑色的玄鐵劍,劍鋒微鈍,入手沉重,卻是不可多得的寶劍。細看之下,才發現正是紀非城父母留下的,紀非城視若性命的那柄墨劍。
妲煙張大了嘴巴:“這不是你父母留給你的嗎?”
紀非城笑道:“我又不會武功,留著也不過是個念想罷了,每次見了,還要多添些傷感和悲痛,給了你,倒還有些用武之地。”笑容卻有些不可抑製的苦澀。
“不行,這個我不能要!”妲煙沒有親人,隻一個巾爺爺對自己還好些,後來巾爺爺不見了,她就將巾爺爺看得留下來的那些東西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將心比心,紀非城父母留給他的東西,隻怕他比自己還要執著得多,連忙又把劍遞了回去。
紀非城沉下臉,看了妲煙一眼,也不接過去,也不說什麼,轉身就走,到了自己的屋子後,“啪”地一下鎖上了門。
妲煙僵住,手裏的墨劍放又不是,拿又不是,隻能呆站在雪地裏。
等了半晌,紀非城還是沒有開門的打算,妲煙隻能歎口氣,就著裹劍的布,將墨劍束了背在背上,轉身離開了天外天。
天外天雖叫天外天,其實不過是一個比較偏遠安靜的山穀,地勢隱秘,常人難以找到。
天外天進穀和出穀的路都是同一條。
這條路很窄,路旁不枯萎的雜草叢生,怪石林立,若不仔細看,的確不會發現沿著這樣一條小路走進去,會別有洞天。
妲煙此刻就是站在幾乎要淹沒她身體的雜草中回頭望紀非城的茅草屋所在的方向。
紀非城是舍不得她走的,她知道。隻是為什麼他不開口挽留呢?難道隻是因為留不住,所以不想去試著挽留嗎?她不懂,可是既然紀非城不想告訴她,她就不好意思開口問。
妲煙心道:“如果我開口問了,非城一定認為我是舍不得離開他,到時候還指不定要怎麼得意著嘲笑我呢!”
但就是因為沒問,心裏的不安卻是那樣的鮮明和強烈。
回去問問?還是鼓起勇氣走掉?
妲煙歎口氣,開始在天外天的穀口漫無目的的徘徊。
日頭漸上,天地間的瑩白更加耀眼,妲煙的一身紅衣在雜草中格外鮮豔,雪地上留下了不少她的腳印。
終於在來回徘徊了無數次之後,妲煙右手握拳在手心裏一敲,口中堅定道:“又不是一出去就能找到天之重門,說不定還要回來的。既然還要回來,就還會再見的,這樣留戀著,像個什麼樣!”
正要舉步,穀口卻傳來若有若無的馬蹄聲。
妲煙心頭一驚:“天外天向來幽靜,怎麼會有馬蹄聲?聽這聲音來勢洶洶,隻怕人還不少,來者不善呢!”連忙矮身躲到近旁的石頭後麵。
那馬蹄聲在穀口停了下來,隨即一個粗狂的聲音說道:“掌門,都探聽清楚了。紀非城就住在這個山穀裏,從這裏進去,一直走,不出半柱香時間準能找到他的住處。”
另一個陰沉的聲音道:“他以為躲到這裏來,我們清虛派就找不到他了,哼,未免想得天真了些!他父母的債,肯定是要著落到他身上的,要麼給青石掌門償命,要麼就交出墨劍,否則……”
接著一個清俊的聲音道:“別說那麼多了,先找到紀非城。進穀!”
隨後就是一片馬蹄聲遠去的聲音。
妲煙從大石後麵轉出來,簡單數了數,來的人大概有二十多個,看樣子武功都不弱。摸了摸身後的墨劍,心道:“這些人大概是紀非城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