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麼?”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令人生氣嗎?氣了別人,她怎麼還能笑得這樣無辜?風輕寒的臉色很難看,語氣一點也不客氣。
妲煙走進來放下手裏的茶壺,揚揚手裏的布帛,笑道:“我來給你紮針,今天是最後一次了,紮完這一針,你就可以開始習武了。”
風輕寒哼了一聲:“我真是佩服你,對一個陌生人都能這樣盡心盡力,不辭勞苦!”
“還生氣呢……”妲煙笑得更加開心了:“輕寒啊,你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斤斤計較呢?我說陌生人也不過是個比方而已,你對我來說可是個很特殊的存在啊!”
不知怎的,風輕寒隻覺得心裏一輕,神色稍緩,卻還是板著臉道:“你倒是說說看是怎樣一個特殊的存在,說得好了,我就信你一回;說得不好……”
“我認識你已經千年,你的前世今生都讓我遇見了,還能是陌生人嗎?”妲煙微笑,斜著眼睛看風輕寒。
風輕寒笑了:“你又瞎說。”笑過之後才想起自己還在生氣,一抬頭,剛好看見妲煙嗔笑的樣子,真真是風情萬種,嬌媚不同於平日的溫和。
風輕寒一時就看呆了,直到妲煙督促他脫衣服,他都還沒完全醒過來。不是沒有見過美人,風情萬種的,清雅秀麗的,婉約大方的,火辣熱情的……但並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妲煙那一笑,卻讓他覺得美麗不可方物。
“難道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風輕寒被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隨即搖搖頭:“風輕寒,你瘋了,你竟然對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產生念想!”但話是這樣說,大腦裏還是不停在閃現妲煙的臉。
也許是心不在焉,今天的紮針風輕寒竟沒覺得怎麼難受,昏昏糊糊地就昏睡過去了。妲煙收針以後,心知風輕寒今日昏睡的時間不會長久,便把腰間的酒囊接下來,喝兩口美酒解解乏,隻等風輕寒一醒來,就先傳他一些天罡正氣的口訣。
但不知怎的,今天的風輕寒卻睡得很沉,睡夢中還勾起了嘴角,眉目間顯現出幾分放鬆和依戀的神色來。妲煙看了兩次,見風輕寒還沒有醒轉的跡象,自己受了傷也疲乏不堪,便將墨劍解下抱在懷裏,頭枕著胳膊伏在桌上眯會兒神。
風輕寒再醒來已經是夜半時分了,四周靜得出奇,黑黢黢的天空沒有半顆星星。屋子裏沒有點燈,風輕寒摸索著走到桌邊,伸手去找水杯,才伸出手去,就想起已經被自己砸碎了。正要縮手,才發現一個模糊的人影趴在桌上。
夜色正濃,風輕寒沒有武功,目力自然比不上習武之人,但看那頭用白色布帛高高束著的青絲,纖細單薄的身影,除了妲煙不做第二人選。
風輕寒摸索著點了火折子,走近了看妲煙,隻見妲煙雙眉蹙起,一雙手緊握成拳,似乎還在喃喃細語,一看就是害怕恐懼到了極點。
風輕寒彎下了腰去聽,就聽見妲煙斷斷續續、急促而夾雜著哭音的低語:“非城……非城快走!他們要殺你……快走 ……聽到沒有!不要管我……你不要管我啊!”
“非城……快點醒來……快睜開眼睛啊……我帶你回奉閑居……我們現在就走!我不找天之重門了,我不回家了……你快睜開眼睛好不好?”
“非城,你來了……你終於來了……”忽而妲煙的嘴角勾起,眼角滾出粒粒水珠,笑得美好而惹人心傷。
非城是誰?他跟妲煙是什麼關係?風輕寒很是疑惑。見妲煙神色,似乎是一段很揪心的往事。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人,才能讓看起來淡然的妲煙午夜夢回哭泣著呼喊他?
妲煙的神色那樣痛苦,直把風輕寒看得很是揪心,正猶豫著要不要叫醒妲煙,突然就見妲煙的神色放鬆下來。隻是風輕寒還來不及鬆口氣,便又聽見妲煙緊張急促的聲音:“輕寒……輕寒!快躲開!”隨即變成咬牙切齒的聲音:“我殺了你們!我殺了你們!啊——”
風輕寒再也忍耐不住,趕緊伸手推妲煙,急促地喚道:“妲煙,妲煙,醒醒!那隻是夢,隻是夢!我在著呢……我在呢……”
推了好幾下,妲煙才悠悠睜開眼睛。入眼是風輕寒關切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色中閃耀。妲煙坐起來,隻覺得腮邊冰涼,一抹是濕潤的水跡,才明白定是自己又做了噩夢。
風輕寒道:“你似乎是做噩夢了,我醒來喝水,剛好看見就叫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