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翊趕忙把還捏在冷月手中的繩頭接到了自己手裏。
“我猜我猜……”景翊一邊好脾氣地兩頭賠笑,一邊道,“我猜,然後師父就跟張老五提了慧王,說慧王是個多死心眼兒的孩子,他跟慧妃有過一出的事兒慧王肯定想什麼法子都會埋得嚴嚴實實的,萬一埋不嚴實,就得死一大片人,反正他都這把年紀了,日子本來就不好過,索性早點兒到下麵陪陪孫子好了,再然後張老五覺得師父說得也挺對的,再再然後就一頭撞死了……對吧,師父?”
方丈帶著些微讚許的意思“嗯”了一聲。
景翊這話說得糙得不能再糙了,但也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冷月不但聽了個明白,還想了個明白,用最直觀的方法來說,那就是方丈跟慧王是穿一條褲子的,而方丈與神秀是穿一條褲衩的。
誰親誰疏,一目了然。
方丈應完,又饒有興致地道,“還沒完呢,再猜。”
“……”
景翊哭笑不得地垂下目光,看向那根一頭牽在自己手上,一頭仍套著方丈脖子上的那根麻繩,“然後……慧王本來挺滿意的,後來突然聽說我被安王爺派到這兒來了,安王爺沒跟師父你說到底是派我來幹什麼的,你也就沒法告訴慧王,慧王心裏就那個撓啊……撓啊撓啊,撓得受不了,就硬著頭皮抱著個張老五燒的瓶子找安王爺聊天去了,結果舍了瓶子也沒套著話,到底還是擔心張老五的事兒傳出去,就讓你早登極樂算了。”
冷月聽著,偷眼瞥了一下神秀,隻見神秀微微頷首盯著地麵上尋常的一處,嘴唇輕抿,眉目間已是一片肅然。
不用景翊來看,她也能感覺得到,這些事神秀也是第一次聽到。
“本來這事兒不至於這麼麻煩……師父要是早把這事兒跟神秀師兄說透,他也不至於去行館折騰那麼一出,搞得禮部到現在還人仰馬翻的,不可能不追究清楚了……”景翊說著,有點兒悲天憫人地歎了一聲,“不過,以師父與神秀師兄的關係,你倆要是能把話說透,我媳婦就能吟詩作對了。”
“……”
冷月突然很想吟詩,吟一首關於一個劍客揮揮手就讓周圍的人死一大片的詩,但她更想知道,這師徒倆到底還有一重什麼關係?
這重關係興許不如師徒這麼親近,但似乎要比師徒關係更為牢靠,也正是這重關係驅使方丈長久以來為神秀精心收拾屋子,而神秀雖不情願,卻無法拒絕,甚至還不惜犧牲自己在空門中的聲譽以求保住方丈在寺中的位置。
而且,聽到景翊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師徒倆都齊刷刷地變了臉色。
這似乎還是一重不同尋常的關係。
景翊卻偏偏點到為止,隻對著二人會意地一笑,親切地拽了拽拴在方丈脖子上的麻繩,便道,“師父,你要不是真想立馬就去西天拜佛祖,我倒是有個法子……不過我得先跟神秀師兄聊幾句。”
方丈二話不說,從景翊手中接過繩子的端頭,自己牽著自己悠悠達達地就走出去了。
景翊在門口巴著頭目送方丈溜達回他自己的院子,才笑盈盈地關上門,轉身來對臉色還是有點兒複雜的神秀道,“剛才說話說得嗓子冒煙了,能沏壺茶邊喝邊說嗎?”
作者有話要說:咩,估計從仵作跟過來的妹子中已經有人能猜到這師徒倆還有啥關係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