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剁椒魚頭(十七)(2 / 3)

咬誰,她也不能讓他咬神秀。

神秀身上的疑團多得像是深山老林裏老猴身上的虱子一樣,依當朝刑律,景翊身為大理寺少卿,要是一不留神跟這種老猴動了手,他日把老猴按到地上摘虱子的時候,景翊身上的皮毛恐怕也難逃一劫。

景翊可以挨罰,但絕不能挨查。

至少眼下還不能。

隻是冷月一急之下忘了一點,神秀是有深厚的內家修為的,牆外麵的風吹草動他興許都能輕而易舉地覺察到,何況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低語呢……

於是,景翊還欲哭無淚著,神秀已含笑道,“冷施主此言,可證冷施主真乃有佛緣有慧根之人。”

“……”

神秀似乎絲毫沒有覺察到景翊那種由內而外貫徹全身的抓狂感,穩穩當當地站在原地,腳下紋絲不動,依然慈悲的目光越過冷月的肩頭落在景翊臉上,也不知是發燒還是激動,景翊俊美臉上飄著兩朵明豔豔的紅暈,煞是賞心悅目。

神秀悠悠地道,“我還有話尚未說完,師弟莫先急著難過。”

依京官們說話的習慣,這話後麵往往跟著一句轉機,景翊不禁鬆了半口氣,鑒於說這話的人是個從小在廟裏長大的和尚,景翊就隻敢鬆了前半口。

“還有什麼?”

神秀像是說書先生憋著勁兒要講一個讓全場爆笑如雷的段子似的,自己明明覺得好笑,卻又不能提前笑出來,於是語調雖然還平平順順的,嘴角已不由自主地上翹了。

“還有,王拓施主激動之下把那瓶子砸得隻剩下一堆手指甲大小的碎渣,還是沒能找到與張老五身體有關的部分,師父無奈之下隻得把你供了出來……王拓施主的意思是,他想在抄經開始之前就此事與你聊聊。”

神秀說罷,看著景翊黑紅相間的臉色,欣慰地宣了聲佛號,溫聲勸道,“等見過王拓施主,師弟再難過也不遲嘛。”

“……”

冷月默默往旁邊挪了一步,離景翊遠了些許。

這回景翊就是撲上去咬死他,她也不攔著了。

她知道的跟神佛菩薩之類有關的話不多,有兩句記得最清楚——善惡到頭終有報,賤人自有天收。

時候要是到了,她就是想攔也攔不住不是?

她這麼一挪,神秀的目光竟也隨她挪了過去,對著她頷首立掌,頗真誠地道,“貧僧以為,如有位菩薩在側,王拓施主興許會與師弟聊得和氣一些……我佛慈悲。”

冷月微微一怔,轉頭看向景翊,對上景翊那副臉色,著實有點兒擔心王拓的安危。

“這樣吧,”冷月好以整暇,緩緩吐納,“這會兒寺裏人來人往的,我到他房裏去恐怕不大方便,勞煩神秀大師再跑一趟,跟王拓說一聲,就說我倆在這房裏等他,讓他一個人悄悄過來。”

神秀沒應聲,轉眼看向一腦門兒官司的景翊。

瓶子砸都砸了,還能怎麼辦……

景翊對著神秀有氣無力地念了聲“阿彌陀佛”,“有勞師兄了……”

“師弟客氣了。”

神秀說罷,走到衣櫃前取出一套幹淨的僧衣和幾樣零碎物件,打在一個布包裏,準備把話帶給王拓之後就去沐浴熏香,路過桌邊的時候,神秀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壺,轉頭對景翊淡淡地道,“不是什麼好茶葉,茶涼了就別再續了,茶葉在抽屜裏,泡壺新的吧。”

直到神秀帶著那道客氣的微笑走出去,景翊才輕輕皺起眉頭,轉過身去深深看向桌上的茶具。

“小月……”目光觸及那些茶具,景翊的眉宇間已全然不見了那種恨不得逮誰咬誰的神色,聲音輕緩而沉,聽得冷月一怔,“你聽出來沒有,神秀好像是想跟咱們說點兒什麼。”

冷月茫然搖頭,但凡沾著這種“好像”的事兒,她的腦子都遠比不上景翊的那顆靈光,何況,現在那顆腦袋還卸去了發絲的束縛,恐怕轉悠起來比以前更加靈光了。

“他想說什麼?”

景翊輕輕搖頭,“反正跟茶葉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