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景翊是應該狠狠地擔心著急一回的。
可惜,冷月沒給他這個機會。
季秋話音剛落,冷月就大步流星地邁進了門來。
冷月手裏攥著一把沒有鞘的劍,鬢發淩亂,衣衫泥濘,從頭到腳到劍尖都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著水,像是在河灘上打了幾個滾,一沒留神滾進了河道裏,剛剛才爬出來的一樣。
看起來……沒有好像,顯然就是出事兒了。
冷月就在景翊直愣愣的注視下把沒鞘的劍“咣當”往桌子上一扔,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順手一甩,抓起桌上的茶壺猛灌了幾口隔夜的茶水,才氣定神閑地對嚇傻在一旁的季秋道,“我想洗個澡。”
就衝她把寒光森森的劍往桌上一扔的氣勢,她這句話就算是對著太子爺說的,太子爺也一準兒會一溜煙地跑去給她燒洗澡水去。
別說是季秋這麼一個柔柔弱弱的小丫鬟了。
“是……是,我這就去準備!”
季秋匆匆退下之後,景翊才回過神來。
“你這是……”
不等景翊問完,冷月痛痛快快地接道,“打架去了。”
景翊想哭,哭不出來。
老人家總說女大十八變,冷月從小到大一直在變,但有些東西是始終沒變的,其中就有打架這一條。
看她這副模樣,好像還是一場足夠激烈的大仗。
景翊不想知道她是跟誰打的,也不想知道她是為什麼跟人打起來的,隻把冷月淋得冰涼的身子往懷裏一拽,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掃了一遍,“傷著沒?”
“沒……”
景翊的懷裏暖融融的,冷月毫不客氣地貼了上去,兩手圈過景翊的腰,腦袋埋進他的頸窩,磨蹭了兩下,打了個悠長的哈欠。
天曉得,冷月這副拿著景翊當爐子的模樣要是傳出門去,京裏又會冒出多少女人咬牙切齒地罵她暴殄天物了。
她才懶得管。
景翊更懶得管。
冷月的身子又濕又涼,貼在身上很不舒服,景翊非但沒往後閃,反倒往前迎了迎,調整了一個更舒服些的姿勢任她貼著。
她拿他當一輩子的爐子,他也樂意之至。
冷月像一隻玩累的貓兒一樣,軟軟地伏在他懷裏,悠悠地又補了幾句,“就拿劍鞘打的,劍鞘打斷就上手撓了,傷不著……”
景翊本打算就安安靜靜地當會兒爐子的,到底還是沒忍住。
“……撓?”
景翊的日子跟江湖是不挨邊的,但他多少還是有些粗淺的江湖常識的,習武之人打起架來招式五花八門,撓,是極少用的招數。
除非……
景翊在冷月濕噠噠的後背上輕柔地順了順,“跟你打架的是貓,還是女人?”
“我二姐。”
還真猜著了……
冷月的二姐,冷嫣,太子府的侍衛長,別說用撓的,用瞪的都可以殺人。
冷家的一眾兄弟姐妹裏,冷月和冷嫣從小就是打架打得最頻繁的,頻繁到時至今日景翊已經無心再問為什麼了。
原因可能是一隻兔子,也可能是一隻鞋子,反正說出來常人也是無法理解的,問了也白問。
景翊微微低頭,在冷月還一個勁兒往下滴水的頭發上淺淺地吻了一下,發自肺腑地歎了一聲,“夫人打架辛苦了。”
“唔……”冷月帶著清淺的鼻音哼了一聲,往景翊懷裏挨得更緊了點,好像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了景翊身上,聲音軟了些,也飄了些,“回頭見了我二姐,別搭理她,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