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蘇家玉握著她的手沒有走。
等她的呼吸漸漸平穩,蘇家玉才極輕的放開她的手,給她掖了掖被子,她起身踮著腳走出去。
剛才在路上都不敢把手機調成正常模式,就怕秦律的電話來了,卿卿在後麵聽到。
這會兒蘇家玉走到外麵,趕緊的把靜音模式切換,她其實一路上都急,此刻心裏更是忐忑又期盼激動,當下就按號碼。
想了想,還是打給了沈青曄,免得秦律很忙。
那邊接通很快,聲音一度嘈雜,半晌沈青曄才心不在焉的喂了一聲,“哪位?”
“是我,蘇家玉,你好,沈律師,我是想問問咱們陸總現在的情況如何?完全清醒了嗎?”
“還沒,這都兩個小時了,睜開眼睛數十下,但都閉上了!快把我急成螞蟻精了……墨沉!跟著我的眼睛動,對,別閉上,認出來我是誰了嗎?”
電話裏突然傳來秦律的聲音。
然後沈青曄的呼吸就狂躁了,咒罵一聲草,緊接著就是飛快的跑步聲。
那邊炸開了鍋,沸騰到蘇家玉根本聽不清楚了,她的心跟著攥緊揪直,腳無意識的來回踱在走廊裏,“沈律師?沈律師你還在聽嗎?”
“快給他調數據,刺激腦波,趁熱打鐵別讓他又閉上眼了!”
“秦,注意他的動態指數!”
“老二!你他媽難道不認識我了?晃了我一眼他媽就不看了,你看誰呢!”
“我擦我擦,二哥!小爺是沈青豫啊!!謝天謝地謝命運謝陰曹地府,民主和諧富強友愛……”
“他嘴唇在動,稍微挪一下呼吸罩行嗎?”秦律問心髒科醫生。
那邊在操作,秦律趕緊俯身下去,那兩片菲薄的唇的確是在意極慢的速度闔動,秦律滿頭大汗,貼耳過去。
他的呼吸微弱,剛沉,進進出出,卻不知道在說什麼。
“包子嗎?”秦律疑惑,緊皺眉頭。
沈青豫趕緊把十三舉起來:“是要包子嗎?二哥,你家大包子,在這在這!”
那薄唇再度闔動。
沈青豫覺得不對嗎?又趕緊放下十三,轉而舉起十四,“二包子在這!是這個嗎?”
男人垂在床沿的長指,根根有些劇烈的顫動,他的瞳孔暫時轉動不了多大,卻的確是在轉動,嘴唇繼續張合。
其實大家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來回倒騰兩個多小時,都有點當機。
秦律觀察他的唇形很久,墨眉越擰越緊,突然就像是衝破一道腦光,瞪大眼睛回頭,“他問她……雲卿,我們都喜過頭了,就是她啊!”
大家夥紛紛扭頭,在寬敞的病房裏搜羅。
季斯宸猛地發現,居然不在,陰鬱了雙眼,“我草,這個女人呢?”
沈青曄往外麵跑,“小嫂子——!”
直到他努力了那麼久,薄唇片片闔動,終於發出了清晰的第一聲,“她……”
“她呢?”——更清晰的。
清晰到蘇家玉在這頭都聽到了,也許是電話隔得很近。
全體安靜,病房裏無人呼吸,一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隻有沈青曄在病房外麵大吼,尋找雲卿的聲音。
“墨沉……”秦律唇角莞爾不休,“你醒來了!終於醒來!”
那邊,蘇家玉聽到這確定鑿鐵的一聲,忍不住嗓子眼發出極低的一聲歡呼,跳起來捶了捶牆壁。
那動靜,在房間裏的雲卿如何聽不到。
她的眼睫重重的顫了顫,忽然像是整個人從懸浮的高崖,緩緩墜了地。
她緊握著胸前的一片衣服,指甲擰的彎曲,死死的閉上眼,淚滴從眼角滑落到枕頭上,打濕。
病房裏,男人墨沉一般的瞳孔緩慢的晃動一圈,視線所及之處卻隻是頭頂天花板的一圈,極模糊的視野,找她,看不到。
緊接著,大家聽到了他低沉嘶啞也囫圇不清的第二句話,“孩子憑什麼姓顧……?!雲卿……你過來。”
所有人的愣住,幹瞪眼。
表示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梗?啥姓顧不姓顧的?醒來後第二句話,居然就如此條理清楚?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鬼,但很明顯,這他媽分明是氣醒的啊!
兩隻小包子也是一愣,然後對視一眼,噗的一聲十三哈哈大笑,“我說爹地你這個醋壇子呀!”
隻不過,那一句雲卿,已是千帆過盡,入魂至深,想念,想念,你過來吧,其他也都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