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是難得一見的晴天。
楚軍經過昨夜的休整,已經重新列兵,擂鼓叫戰。可是鼓聲震天,廣元的城門還是緊緊閉著,無一車一騎駛出。
黃龍站在大軍中央的瞭望車上,見此情形也不著急,命人繼續擂鼓。並讓士兵們挑最難聽的罵,以激怒廣元城裏的將士。
“是爺們就堂堂正正的殺上一場,躲著不出是想當龜孫子嗎?”某一大漢扯著嗓子吆喝。
“這哪是什麼爺們,都是些有屌沒逼的偽娘們!”不知是誰接了一句,引起哄然大笑。
之後的叫罵聲是越來越難聽,越來越下流,站在黃龍身後的薑武不由得皺眉。但前方的戰士卻是興趣高漲,越罵越起勁。
可半個小時都過去了,廣元城還是沒有一絲動靜,那些將士扯著微痛發癢的嗓子,再也罵不出半句,隻能恨恨的看著那高大而堅固的城牆。
見激怒沒有用,又有能言善辯之士勸降,但回應他們的還是那寂冷的城牆。
黃龍看到這裏,雖早有準備,但還是忍不住歎息一聲。他看了車下的薑武,在他點頭示意下,揮了揮旗令,就見大軍突然多出一批人。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衣著光鮮也有襤褸不堪,不管之前的身份有多大的差異,但此時他們都是一樣的,無助、驚恐。
楚兵將他們拉至隊伍前麵後,就拿出明晃晃的腰刀對準他們脖子,頓時嚇得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病殘癱倒在地,也不知道是誰哭叫一聲,戰場上到處都是哭嚎聲。
廣元城的城牆上,有一稍年長的士兵有幾分笑意的看著周圍年輕士兵。這些年輕士兵因楚兵怒罵而咬牙切齒,但在梁靖的嚴令下又不得不忍氣吞聲。
看到他們這幅模樣,他心裏暗自嘲諷。就是太年輕,經曆的事少。罵就罵唄,就當做耳邊風,還能讓我少塊肉不成?
但就在此刻,他的目光觸及到踉蹌那些老弱婦孺們,突然尖叫一聲:“音娘!”
這一聲尖叫,好像穿透戰場上婦孺的嚎哭,傳到一位嚶嚶而泣的女子耳中。這女子身子纖細,麵容姣好。穿的是件單薄老舊灰色長衣,但漿洗的幹淨非常。
她有些茫然的抬起頭,朝著遠處眺望,但除了灰黑色的城牆,看不到什麼。這時,又一聲音娘傳來。
她瞪直了眼,仔細的尋找,終於看到城牆垛口上有一個身影極力晃動著什麼。隻一眼就看出,這是他五年未得幾麵的丈夫啊!
這一刻,嚶嚶而泣的音娘,終於像周圍人一樣痛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喊著那人的名字。
而她這一叫,就像在沸騰的油鍋上澆了盆水,炸響開來。四周婦孺一個個向著城牆眺望,然後喊著某人的名字,哭得更厲害。
與之相對的是廣元城裏,發陣陣騷動。
黃龍很滿意這樣的效果,然後揮動手中的旗令,就見那底下士兵齊齊喊道:“昊慶失德,上天震怒,降三尺寒冰,殃無數百姓受難,凍死荒野。
楚王受天命,誅暴君,息神怒。爾等莫要助縐為虐,速速追隨楚軍,殺了這禍亂天下的暴軍!”
此話說完,廣元城內騷動更大。
昊國千年未遇的冰雪,而楚國沒受多大影響,早有人對此猜測紛紛。況且楚君仁政愛民,輕徭薄賦的事在各地都悄悄傳開,他們這些當兵的也有所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