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殿上,舒導跪在大殿中央,不斷磕頭訴道:“皇上,犬子不孝,犯下如此罪孽,實無可赦。但微臣鬥膽,請皇上饒犬子一命。”
說完,舒導又重重的磕了一頭,巨響聲在這空曠的大殿上回蕩。
昊慶看著他額上鮮血直流,心裏也有一絲不忍,便揚了揚手,止住了舒導。
這件事情的始末他已經了解,其實對於舒賀,他倒有所印象,一介書生。
“微臣膝下隻有一子,八歲那年,賤內逝世,而臣對其嚴厲,這孩子從小沒感受溫暖,但他依然對臣恭敬尊重,沒有絲毫的怨恨。
他從來沒求過臣什麼,唯有一次就是讓臣不要阻止他了那風塵女子交往。但臣怒其不爭,不僅不答應,還痛斥了他一頓,罰他三個月不準出門。
就算如此,他也沒有怨恨於我,隻是每日跪在臣房前,求臣收回罰令,三天三夜,不挪動一步。臣硬下心腸,讓他痛改前非,沒想到這孩子比臣還倔,每次暈倒過去,第二日他準時出現在我房前,一跪又是三天三夜。
這場拉鋸戰一直持續了半個月,最後微臣實在不忍心,隻好應了他的要求。
天下哪有不疼愛自己的父親,隻是臣以為嚴父才是對他最好的幫助,實在沒想到會如此,如果臣早料到事情會發生到這種地步,就算是把家產變賣,也會幫他娶回那女子的啊。”舒導說到此,竟忍不住老淚縱橫,沒想到這小子用情如此之深,他虧欠他的實在太多了。
昊慶聽了舒導的陳詞,也忍不住動容,一個如此有情的男子,就算在大昊國也是罕見。想到此,不禁也傷感起來。銘兒待他,時遠時近,她就像空中的雲,握在手中,卻感覺不到。但你抬頭而望,她就在你身邊。
他思緒恍惚時,殿上突然傳來戶部尚書、丞相和皇叔一起覲見的聲音。
在他皺眉間,三人已經來到殿前。尚書一見到他,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述道:“皇上,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我兒死的好慘,我兒死不暝目啊”
王尚書哭的是撕心裂肺,那個樣子,連鬼差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勾錯了魂。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痛也不是假裝,就算這人再怎麼差,也是自己的親兒子。
這時趙頌上前說道:“皇上,王侄子雖然行為欠妥,但那女子已經被他贖出,要行夫妻之禮,也並無不可。我朝律令,一向嚴明,天子犯法尚於庶民同罪,何況此子乎?望皇上以國為先,不可開此先河啊。”
昊慶的臉拉得很長,他最討厭別人拿國事壓他。成公公是,皇叔是。這趙崢以前很聰明,為何此時會犯同樣的錯誤。
昊暝麵色冷靜的看著趙頌,在宮門遇到兩人的時刻,他就暗下決心,要為舒賀爭取一線生機來。因為舒導,是朝中所剩不多,與他站在同一條線上之人。
“皇上,趙大人此言,恐是為他兒子脫罪吧。據老臣所知,當時趙丞相之子——趙頌亦在屋內,兩侄子的追殺也一直繞在其左右,王侄子多次向其求助,他卻毫無所動。
舒賀所持匕首亦是拔自其腰間,若果其能稍加製止,則此事斷不會發展至此。如果說舒賀有罪,那麼趙頌侄兒豈能脫得了幹係?”
趙頌聽罷,惶恐下跪:“皇上明鑒,微臣實沒有包庇小兒之心,那小子一回家,我就則遣他去衙門交代事情,不敢有絲毫的私心。大丈夫自當以義為先,如是我兒真參與此事,微臣定當按律責罰,絕不姑息。”
趙頌說這句話,實為扇了舒導一個耳光,暗指他包庇兒子,竟然為他求情。
舒賀被他說得老臉微紅,但眼中之色更為堅定。
昊慶看著這幫重臣,心中複雜,孰為忠,孰為奸,或者僅僅隻是一個父親。
“此事交由刑台省查辦,爾等不要再爭了。大昊律令迄今已有百年,誰對誰錯,自會得出定論。”
一場爭論就此結束,但這場風波不會因此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