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的終點是一個叫做桀驁島的地方,因為對它的向往,因為那隻叫做離歌的鳥,她選擇了遠行。火車一直轟隆隆的向前穿越,左上方那位抱著小孩的婦女正睡得很熟,可能是經過長久的生活摧殘,頭發蓬亂,臃腫肥胖的身材裏蘊藏的是對生活艱難的訴說,坐在正前方的是一位眼神迷茫的老人,藍色的粗布短袖,扣子上下參差不齊的結合著,頭上頂著時代久遠的解放帽,旁邊坐著一個年紀差不多的老人,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無法想象他們經曆了什麼,是深愛著對方還是某人對某人的依戀。木雨總是喜歡去想象一些無法預知的事情,想象一些也許永遠不會發生但她卻認為存在的事情。
或許經曆了過一些劫難過後,人們總是更加珍惜身邊的點滴,珍惜那些曾經輕描淡寫的人。黑色的旅行包裝滿了木雨心愛的事物,隨身必帶的天藍色相機,每一次短暫的絢爛都會成為膠卷裏的影子,裝滿了深深地記憶。小小的筆記本是曾經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送給她的,一直帶在身邊,如童年美好的謊言。匆忙走遠的青春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總是希望在那片我們熟悉的樹林中留下永不磨滅的笑聲,等待又一次的溫習。
火車在以北站停了下來,很多人下車了,火車上的人越來越少,木雨望著窗外略顯疲憊的陽光,一個穿著墨綠短袖簡易牛仔褲的男孩從對麵的過道走來,眉目清秀卻又帶著男孩的剛毅,骨骼分明清晰,他應該是在找一個恰當的位置。坐在木雨正前方的老人已經下車了,男孩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和沈木雨的位置相隔一個過道,他右邊肩膀挎著的畫夾也隨之依靠在車壁上,太陽明晃晃的斜打在玻璃上,不知道是因為和他同齡的緣故還是對於一種新鮮事物的感興趣,沈木雨找到了一種著地的感覺。窗外的濃綠鋪麵而來,又匆匆而過。
陸朝顏一直麵無表情的望著窗外,身邊的所有動靜都沒有讓他有任何反應,長長的睫毛下流動的是一曲水木年華。沈木雨透過自己的餘光看到這個富有青春氣息的男孩細細的眼神,但沈木雨好像感覺到他在往自己這邊看,很快又覺得自己自作多情。突然心裏有些發緊,所以她很快的取出耳機眼睛死死地盯著窗外,卻不知道窗外到底發生著什麼。
陸朝顏微微揚起的下巴。他們彼此互不相識,現在又有如此真實的存在於這個狹小的空間中,呼吸著同樣的空氣,經曆著同樣的悲喜。窗外的暖陽靜靜的撫摸著行人的臉龐,遠處一群帶著紅領巾的孩童在草地上放肆的奔跑追逐,笑聲穿過一層又一層的山脈,最後靜止於窗外。此時陸朝顏已經坐到了木雨麵前,兩眼在畫板與窗外間打轉,他的手中的筆在畫板上快速的移動,全然不顧沈木雨的詫異。
你是學畫畫的嗎?沈木雨小心翼翼的問著,鬆怕打擾到他,也害怕他不理會自己,那樣自然很丟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