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來臨。
月明星稀,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掛空中,如神明之眼,俯瞰著世間萬物。
石田家中,芳野獨自立於陽台,放眼於銀白的夜空。
“呼——”
一陣微風襲來,帶來絲絲的涼意,卻也吹拂起心中的那絲愁緒。
“哎”
佳人一聲輕歎,柳眉緊鎖,掛著一抹化不開的哀愁。
“為什麼如此悲傷?”身後傳來石田的聲音,芳野轉身望去,就看到石田佇立在門邊,臉上泛著心疼。
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望著。
沒有追問,隻是默默地凝視。
兩人相對而立,相顧無言。
“我也襲擊過人類。”
不知過了多久,芳野輕輕地說道,這是她心中的痛,她為此愧疚,自責,悔恨。
“我知道。”
然而,石田的回答卻令芳野始料未及,她也曾想過,石田會怪罪她,或許會安慰她,卻唯獨沒想到他竟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為什麼你會知道?”芳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是夜一小姐告訴我的。”
“夜一小姐?”
“就是那隻黑貓,不過她的本體是一個擁有一頭紫色長發的女人。”
“是她。”記憶中浮現當時的場麵,當芳野即將吞食一個人類的靈魂時,一個女人突然出現,阻止了她的行為,而那個女人,就是一頭紫色長發。
場麵又變得沉默。
突然——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差勁。”帶著忐忑的神情,芳野輕聲說道。
千年的歲月已經讓她幾乎失去所有,她原本已經無所畏懼,然而此刻,她怕了,怕會因此失去石田。
“你的確很差勁。”石田緩緩地說道,然而在芳野哀傷的眼神中,又繼續說道:“不過,那已經無所謂了。”
“為什麼?難道你可以原諒我嗎?”
“不存在什麼原不原諒,襲擊人類的是那時候的芳野,而現在的芳野,已經重獲新生了。”
“當你死去的那一刻,你所犯下的罪孽也隨之煙消雲散了,當你複活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是一個全新的生命,你不該背負起你前世的罪孽,就讓它成為過往雲煙。”
“可是……”芳野還想說些什麼。
“沒什麼好可是的,現在的你已經不是完全屬於你自己的了,也有屬於我的那一部分,我將它寄存在你那裏,絕對不容許你傷害它。”
沉默不語,芳野凝目注視著石田,眼眶微微濕潤。
“巴溫特,從誕生的那一刻開始,不,應該說是從轉變的那一刻開始,人數就已經是固定的了。”平複下感動的情緒,芳野緩緩地說道:“巴溫特是在某個特殊的時期,由普通的人類轉變而來,突然的變異,之後就沒有變化,並且巴溫特不會產生新的生命,是隻會在時光中,慢慢走向滅亡的種族。”
石田沒有說話,隻是做著最忠實的聽眾,聽著芳野傾訴,感受著話語中的哀愁。
“巴溫特的命運就像是一個圓圈,繞了一圈後又會回到原地,無論時間再怎麼流逝,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事物不斷地消失,而自身卻不會有任何的變換,就像是被時間給遺棄了。”
芳野一臉的悲痛。
有多少人能夠理解巴溫特的痛苦,在一般人認為,永生,是一種令人羨慕的能力,可當真正得以永生的時候,未嚐不是一種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