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自成星馳入豫(7)(1 / 3)

闖王忙說:“捷軒喜歡說爽快話,請獻策兄不要見怪。”

宋獻策又哈哈大笑,然後向地上吐口痰,清一下喉嚨,肅然坐正身子,又向闖王拱拱手,從容不迫地說:

“今日獻策所要言者,原是天機。不遇其人,不遇其時,不敢輕易泄露。隨便泄露,不僅敗壞大事,且有殺身之禍。今日獻策來至義軍,麵謁麾下,說出天機,正其時矣。獻策因見明朝氣數已盡,必有真命天子應運而興,故十年來浪跡江湖,萍蹤南北,暗中察訪究竟誰是真正的濟世英雄。後來得到古本袁天綱、李淳風《讖記》一書,也就是世人所知的《推背圖》。然目今所見的《推背圖》全係後人偽托,與袁天綱、李淳風二人原本出入甚大。我所得到的是古抄本,題為《讖記》,也是有圖有詩,但次序與今日所見諸本不同,所記圖讖也大有出入。有一極為重要圖讖,為今日諸本所無,正是闖王必得天下之讖。”

宗敏問:“那上邊畫的什麼?怎麼寫的?”

獻策說:“上麵如何寫的畫的,不用我空口說明,現有實物為證。請將我的賤仆喚來。”

宗敏立刻叫親兵將宋獻策的仆人叫來。獻策向仆人吩咐一句,不過片刻,那仆人捧了一部青布函的大書進來,遞給他以後趕快退出。劉宗敏看到書函的黃紙題簽,笑著說:

“這不是一部《金剛經》麼?我們田玉峰大哥喜歡這樣書,難道這裏邊也有《讖記》?”

宋獻策不慌不忙,打開青布書函,取出大字刻版的四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抽出第三本,撕破背麵書皮,拿出半頁紙色很古的手寫圖讖,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捧呈闖王,同時解釋說:

“因怕路上被官府查出,故將全書留在開封,隻帶來這有用的半頁圖讖獻於麾下。”

闖王站起來接過圖讖,與金星、宗敏同看。宋獻策還怕闖王和宗敏不能夠完全明白,站在一旁解釋說:

“這畫上被射死的大豬即指朱姓朝廷。四句讖語中所說的‘紅顏’就是‘朱顏’,即朱姓美人。所謂‘紅顏死,大亂止’,即是說朱姓亡國,天下大亂方止。所謂‘十八子,主神器’,即是說姓李的當主神器。神器者,天子之位也。闖王當有天子之位,豈不甚明?”

劉宗敏大叫說:“我的天,果然這《讖記》上寫的明白!”

獻策又指著後邊的四句七言頌詩說:“請看這第三句是‘十八孩兒兌上坐’,十八孩兒即俗話說的‘十八子’,是個‘李’字,明明指的是闖王。兌為北方,闖王起自延安府米脂縣,正是兌方。再看這第四句‘九州離亂李繼朱’,話就說得更明白了。”

金星說:“《讖記》如此明白,則闖王上膺天命,數已前定,複何疑哉!”

宗敏又叫著說:“獻策兄,你,嗨!你獻來的這一《讖記》,勝添十萬人馬。我劉宗敏拚死也要保闖王早定天下。”

宋獻策點頭微笑,接著說:“這卦是‘既濟[3]’,坎上離下,水火交相為用,事無不濟。且水在上,火在下,水能滅火。明朝為火德王。闖王起自西北,北方壬癸水,故為水德王[4]。水滅火,即水德王代火德王之明證。”

李闖王一直在聽,在看,在想,默不做聲,竭力使自己保持鎮靜。這時他不再忍耐,望著宋獻策和牛金星說:

“我原是出身農家,曾為驛卒,為生計所迫,不得已而聚眾起義,立誌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不意名應圖讖,當得天下。不過自古得天下的,雖有天命,更要依賴人事。今後望兩位仁兄多多幫助,見我有不是之處,隨時指出,使我改正。倘果然能得天下,不敢忘兄等輔佐之功。”

宋獻策又對闖王說:“崇禎元年十月間,紫禁城中禦花園有一棵李樹開花,朝臣都向崇禎上表祝賀,說是祥瑞。其實,花開不時,何曾有什麼祥瑞?按五行說,此係‘木眚’,出在紫禁城內,對崇禎頗不吉利。然李為麾下姓氏,實預兆麾下將開花於紫禁城內。可憐崇禎滿朝文武,莫解李樹十月開花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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