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臉上的肌肉搐動一下,仍憋著不說話。正在這時,嚴守一的手機響了。手機的鈴聲,在談話的空檔裏顯得格外刺耳;黑暗中,手機屏幕的彩光,也顯得格外耀眼。嚴守一看了一眼手機,是“於文娟”的名字。這是他和於文娟離婚之後,一年多來於文娟第一次打來電話。嚴守一馬上意識到,孩子出了問題。他馬上打開手機。但他還沒有說話,於文娟在電話那頭就發了火。過去和於文娟在一起的時候,再著急的事,於文娟都不急;包括和嚴守一離婚,都是慢條斯理;現在突然發了火,更讓嚴守一著慌。於文娟上來就喝斥:
“一天了,你怎麼不接電話?”
嚴守一語無倫次:
“開會,開會呢!”
接著馬上問:
“是不是孩子病了?”
於文娟:
“孩子沒病,是你奶奶病了!黑磚頭清早就給你打電話,說你開著機,卻不接電話,你奶又讓打到我這裏。你奶奶情況可能不好,你趕緊回去吧。”
嚴守一還不相信:
“情況怎麼會突然不好呢?”
於文娟:
“黑磚頭說,病了好幾天了,一開始你奶不讓告訴你,今天清早,突然讓你回去,還說想見孩子,這不是要出問題嗎?”
嚴守一慌了神,忙說:
“別打了,我馬上走。”
合上手機,馬上站起來,對沈雪說:
“我奶奶不行了,她在等我,我得馬上趕回山西!”
沈雪看著燃燒的火柴,仍不說話。
嚴守一顧不上沈雪,匆匆出了門。他把門“哐當”一聲關上,才聽到屋裏傳來沈雪像狼一樣的嚎叫,接著是她痛哭的聲音。
嚴守一記得,那天晚上有一鉤殘月。嚴守一駕著車,在京太高速公路上疾駛,速度開到一百八十邁。
嚴守一和於文娟她哥上次在保姆市場找的那個甘肅小保姆,懷裏抱著孩子,坐在車的後排。記得車到石家莊,孩子“吭吭”地哭了。保姆說,孩子要撒尿。嚴守一說:
“就撒在車裏吧。”
車在陽泉服務區停了三分鍾,加油。
臨出發前,嚴守一開車到過去自己和於文娟的家樓下接孩子,於文娟沒有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