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坐在那裏發呆的蘇雅,她清麗精致的臉蛋泛著一層瑩白之色,眉眼低垂,紅唇輕抿,不知在想什麼,纖細的身子一動不動,讓他有種幻覺,她好像隻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
心下又是狠狠一窒,他脫口就喊出她的名字:“雅兒!”
呆愣的蘇雅身子微微一顫,過了一秒,她才抬起小臉朝他看來,漆黑的瞳眸裏,又一瞬間沒有焦點,目光停頓在他臉上,慢慢地聚焦成一點。
蕭峰放下報紙起身,在她麵前蹲下身子,伸手去握她的手,她想避開,但他還是握住了她的手。
蹲著的他,和坐在沙發裏的她目光正好平視,她的手心冰涼得讓他心疼,他握著她手的力度,不由得一緊,“雅兒,我們先回家吧。”一聲乞求的語調。看見蘇雅一動也不動。
“蘇雅!”蕭峰眸色一痛,聲音有著輕微的變調。
她連跟他一起回家,都不願意了?她就這麼決絕嗎?明明她也很愛他,現在卻為了不拖累他,要把他推開,可是她卻不懂,他隻想在她身邊守護她,陪她一起去戰勝病魔的困擾。可是她不要,她隻要他遠遠地離開。
“蕭峰,不管你答不答應離婚,我都不會再跟你回去的,你要是不想我對你的愛一點點耗盡,不想我們最終形同陌路,求你就別再執著了,行嗎?”她已經不是叫他“峰”了,而是“蕭峰”。
蕭峰心痛得難以呼吸,她的話猶如鋒利的刀子,一刀刀全割在他心窩上。他握著她的手那麼緊,那麼緊,她分明就在他眼前,他看得見摸得著,呼吸間縈繞的全是她的氣息,可是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她離自己好遙遠。遙遠得他無力抓住。
他眼裏的痛楚,越來越濃,越來越深,深到自己都無法承受,如果,她一開始就不愛他,他可以接受自己愛她就行了,可是,她對他分明也像他愛她一樣。
卻因為他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就要收回對他的愛,把他當成陌生人,別說一輩子,就是這一會兒,他都受不了她的疏離淡漠。
“雅兒,除了這樣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
他眼睛忽然又濕潤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隻要想到她要離開他,這痛,比挖心剔骨都痛。
他的語氣疲憊而無力,別說平日的驕傲,連固執都沒有了,有的隻是低到塵埃裏的卑微。
蘇雅驀地抬頭,望著天花板,唇瓣緊緊地抿起。
蕭峰看著她,忽然笑了,笑得悲哀而愴然,他握著她的手,一點點地鬆開,眼裏的濕意,隨著他力度的鬆開而一點點彙集。
他手心空落的那刻,淚水滾出了眼眶。
蘇雅望著天花板,不敢看他。
蕭峰站起身,高大的身子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似乎要把她深深地記在心裏。
蘇雅的手心一涼,心也跟著一涼。哪怕是仰著臉,淚水還在他鬆開的那刻滑落,延著臉頰,一直往下滑,最後那苦澀的滋味滴進嘴角,在唇齒間蔓延開來直入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