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長恭安靜地聽完,伸出手掌捧起他的臉,他的臉冰冷而粗糙,而她的手心溫暖而滑膩。
“他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因為父皇想讓我當皇帝,因為嫉妒,因為恨,因為是我害他失去了一隻手臂,因為他厭惡我卻必須耐著恨意陪我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戲碼,因為太多原因了,我也已經懶得去追究了……”
“那現在你醒了嗎?”靳長狀似無意地輕聲問道。
“我無法破除被背叛的詛咒”夏合歡有些茫然地看著天空,那裏,有著跟記憶中一樣的黑暗陰霾:“所以,我隻有帶著噩夢,一起回來了,帶著整個懦弱,無知,滿身刺的自己,一起回來了。”
“阿歡,痛苦,不安,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會有相對的感情出現,這世界沒有活得純白無暇的人,也沒有人會完全墮落得黑暗不見光的地步,既然不能白,又不願黑得絕望,那就灰吧,就在灰色地帶恣意地活著。”
靳長恭對著他,嚴肅而認真地說道。
看著一臉正色的靳長恭,夏合歡靜靜地與她對視稍許,那眼底的譏誚與黯然才消散許多,他握住她捧著他臉的雙手,緩緩闔上眼睛,歎息道:“如果這世界對於我來說,不再是無盡的地獄,那也是因為有你在我身旁……”
他話語略頓了一下,將她抱入懷中,兩具身子緊緊地相貼著,似要將她整個人似要擠進自己的身體內,他唇齒間那淡淡清逸的薄荷氣息噴灑在她耳畔,呢喃道。
“阿恭。”
靳長恭眼瞳一滯,整個人僵硬地任著他抱著,揉著。待確定他喊的是“阿恭。”後,才明白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是誰了。
還真是狡猾的夏合歡啊……
但亦是令人心疼的“阿歡”。
靳長恭放鬆了身體:“下次別這樣了……”
“嗯,下次認出你……”
“不是這個。”靳長恭打斷他的話。
夏合歡以為她是生氣他認出她,卻故意瞞著她這件事情,但聽來並不是這麼回事。
“下次即使你有恨,有怒,都不要再隨便傷害自己的身體了,有仇就報仇,有恨就報恨,隻有拿自己身體出氣這條路,才是最蠢,最笨的方法。”靳長恭蹙眉,一字一句道。
關於夏合歡如今身體的狀況,靳長恭並未詳細跟他探討過,她想著等回去之後,先讓更權威的師傅看看再下決論。
不過,她想他心理想必也有了數。
而夏合歡經過一番褪皮剔骨的折騰後,人也漸漸恢複常態,不再歇斯底裏,抑或是自艾陰沉。
由於他風寒還沒有好利索,不利於吹風挨寒,靳長恭便決定跟他在小木屋內再多待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