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哈哈!”他激烈地顫抖著,將每一寸肌肉地都繃得死緊,血管突起,臉上的疤痕似滴血一般暗紅,看起來簡直就不像是一個人了。
靳長恭眼中一痛,現在已經顧不得掩飾那麼多了,她一把將他抱住,將他冰冷的身軀納入她溫暖的懷中,讓他的腦袋用力埋進她的胸前,不斷地,一直地,如替世界崩潰的他構建一種新的城堡的夢幻語氣道:“不會有事了,那些敢傷害你的,即使她們死了,我也會替你將他們分屍,鞭屍,剁成肉沫,用盡一切最毒,最狠的方法,讓她們死不得安寧魂飛魄散,永墮地獄,我會讓她們死了也一樣痛苦,我會替抹平一切痛苦記憶……”
夏合歡一僵,在她的懷抱中,突然停止了那瘋狂的掙紮。
她講了許久,而他也靜靜地聽了許久。
“放開我。”
突然,他說道。
夏合歡的聲音已經冷靜下來了,沒有一絲感情的起伏。
而靳長恭頓了一下,沒有說話,卻很自覺地放開了他,並且還適當地退開一步,隔開彼此間的距離,就仿佛剛才那旖旎的親密一幕,隻不過是一場幻覺。
夏合歡撐著疲軟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力撐了起來,他麵無表情,朝著鐵門邊走去,踩濺了一地的血,尤不自知。
靳長恭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身上披著的熊毛皮裘解下,披在他身上,觀察著他的神色。
而夏合歡意外並沒有拒絕,或許是,他根本就對周遭一切沒有了感知,僅餘本能地移動,離開這肮髒,惡心,令人厭惡的地方。
他沿著長廊一路行走,而靳長恭則靜靜地跟著他身後,寸步不離。
此刻的毒寡婦寨就是一個地獄。
看著哈妞死得淒慘,麵目全非的屍體,夏合歡僅瞥了一眼,便移開,繼續朝著前方走。
那些被拘禁的男人已經沒有了蹤跡,男湯內靜謐得隻剩下滴答,滴答的水聲。
他們走出了男湯屋,一路走過,寨內到處都是痙攣抽摔口吐白沫的人,還有僵直,慘白,掐著脖子的屍體。
濃重的死氣如黑色的霧靄籠罩在毒寡婦寨。
沒有人能夠逃得出這一場滅頂的災難。
因為她們得罪的是睚眥必報的活閻羅!
一路走近,看到滿是屍駭的毒寡婦寨,夏合歡無動於衷,他走到寨門口,才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望了一眼。
靳長恭看不清晰,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她猜測他或許會讓他拿一把火將寨子燒了,亦或者是將其它任何方式來報複。
但他卻一言不發,走了。
靳長恭默默地垂下睫毛,眼底的複雜快要淹沉了她的冷靜。
什麼都放棄了嗎?
尊嚴,痛苦,過去,自我……通通都舍棄了嗎?
夏合歡就像一個苦行僧,一直走著,穿過梅林,攀爬過山坡,走過雪地……
直到體力耗盡,虛脫地昏倒,醒來,再繼續走,沒有目的,沒有方向,隻是一直朝著前方走著……
靳長恭靜靜地跟著他身後,從離開毒寡婦寨後,就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陪著他穿過梅林,攀爬過山坡,走過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