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的臉色卻一如往常,似乎並不想再和顧沉爭執下去。
她沒有接過顧沉遞來的瓷杯,突然一下就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冷漠地看著顧沉:“處理好你自己的事,再來跟我鬥。”
聽罷,顧沉臉上的笑意盡數斂去,神情淡漠地回視過去,將手裏的瓷杯放在桌上,一字一句地說道:“鬥?奶奶說笑了,我從沒想過和您鬥。”
說完他的話音頓了一下,語氣裏多了幾分寒氣:“我隻是想幫您而已。”
顧老太太咬了咬牙,聽完這句話後隻覺得血氣全都往腦袋上湧,連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起來,她沉默了許久,最後氣極反笑:
“你確實有能耐,但是別忘了,我們都是顧家的人。你,始終是我的親孫子。”
顧沉的神情越來越陰鷙,他深邃的黑眸裏仿佛有風雲翻湧,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外人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不過就是老太太被孫子氣到了,所以急著把親緣關係說出來,提醒孫子不要做得太過分。
可是隻有顧沉才知道,顧老太太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其實是在提醒他,他們同時顧家的人,無論顧家作了什麼孽,作為知情人的他也逃不了幹係。
說完這句話,顧老太太看向顧沉的目光裏多了幾分嘲諷和犀利,她嗤笑一聲,轉過身又往樓梯口走去。
顧沉剛才說隻想幫她而已?笑話。
別忘了,說到底他們都是一個屋簷下的人。
鬱子歸眼看著顧老太太又再一次上了樓,直到老太太的身影最終消失不見,她才不解地看顧沉:“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
她問這句話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她隻是真的純粹很想問而已。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清楚,非要每一次見麵都話裏帶刺?在鬱子歸的印象裏,顧沉和老太太見麵如果就是無言以對,就是針鋒相對。
前者倒還好,她裝作沒看見就好了。
可是萬一像今晚一樣是後者……
這樣總是會把氣氛弄得一團糟的!他們祖孫倆就算不為自己想,也為別人想想吧!
她在旁邊看著真的很尷尬好嗎!
這時候,顧詩清從廚房那邊走了過來,臉上還含著溫柔和婉的笑:“廚師做了一大桌子菜,快來,準備吃飯了。”
大廳裏一片沉默,幾個仆人都垂頭看著地麵,站在幾個角落裏不敢說話。
鬱子歸和顧沉並肩坐在沙發上,顧沉的神色倒是一如往常的冷漠,鬱子歸的樣子也很正常。
可是……怎麼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呢?
顧詩清見沒什麼回應,於是皺起眉頭走了過來,茫然問道:“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一下就零下八十度了?”
然後,鬱子歸撫了撫額,緩緩站起身來,順勢就接過顧詩清的話:“大概……是因為一股來自樓上的寒流吧。”
……
這是什麼冷笑話?顧詩清反應過來以後被鬱子歸這句話逗樂了,也瞬間明白過來可能是顧沉和老太太說了什麼。
她笑得花枝亂顫,眼眸笑得眯在一起,趕緊走上前挽住鬱子歸的手臂,徑直往餐廳裏走去:“子歸,你說冷笑話的水平越來越高了!”
鬱子歸的嘴角抽了抽。
她明明就是很認真的在回答!為什麼要說她在講冷笑話!人與人之間能不能留一點基本的信任和尊重!
*
與此同時,在街頭的某家小店裏。
一個衣著打扮十分光鮮亮麗的女人坐在旁邊的沙發椅上,俏生生的短發顯得她非常幹練。
此刻,她的鼻梁上還架著一副沒有鏡片的黑框眼鏡,遮蓋住她本來炯炯有神的雙眼。
她焦急地坐在那裏等著,手裏拿著一個手機,另一邊還端著一杯茶,時不時地品茗著。
直到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從外麵推門而入,她的動作才僵滯了一下。
她把瓷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明亮的眸子看向那個男人,眼神裏多了一抹希冀:“怎麼樣?”
男人一動不動地看了她兩秒,之後才緩緩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很抱歉陸縈小姐,沒找到。”
陸縈一聽,臉色頓時就難看了起來,她抓起桌上的瓷杯用力往地上砸去,狠狠說道:“你們這群廢物!都找了這麼久了,澤城就這麼大的地方,你們連個人都找不到!”
瓷杯摔在地上發出尖銳的脆響,破碎的瓷片有一些還濺到了男人的身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垂頭認錯:“是我們辦事不力,屬下一定會用全力去找,盡快找到他的!”
“盡快?”陸縈急促地呼吸了兩下,胸口大幅度地起伏著,似乎真的被氣壞了,“你說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