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朝知道他意有所指,輕笑了一聲,指了指他懷裏的鬱子歸:“拐跑你老婆比撂倒十個人都難。”
“多謝。”顧沉淡笑著扔下一句話,越過易南朝繼續往前麵走。
易南朝停留在原地,拿起手裏的披肩看了又看,隻覺得心尖有抹不開的苦澀。
他當然知道顧沉在謝什麼,顧沉在謝謝他救了鬱子歸,也順便謝謝他這些天對鬱子歸的照顧。
謝不謝的倒是無所謂,易南朝本來也不在乎這些,他做這些,無非就是純粹想要對鬱子歸好而已。
可是他忘了,她不需要他對她好,她的需要,自始至終都隻有那一個人。
想著,易南朝的嘴角扯了扯,轉身把手裏的外套扔進了路旁的垃圾桶裏,一身蕭瑟地離開了。
頭也不回。
*
蘇京軻今天本來是打算去雨礁島的。
可是上午當他做完所有的事情,剛準備好要出發,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他一看來電顯示就知道,肯定又是洛白那邊的人打過來的。
一接起來,聽筒裏傳來俞琳禮貌而溫和的嗓音:“蘇醫生?現在能麻煩你過來一趟嗎?Alva想見你。”
蘇京軻遲疑著打算拒絕,畢竟這件事沒有去接鬱子歸重要,可他轉念一想,昨晚洛白情緒崩潰以後,今天可能會有一個歸因重組的過程。
歸因重組,就是要將他從消極的狀態轉變到積極樂觀的樣子,而這個過程,少不了要谘詢師的引導……
想起洛白昨晚茫然的模樣,蘇京軻的眉頭皺了皺。
他還是過去看看吧,反正現在也能聯係上鬱子歸了。
想到這裏,他把手機屏幕解鎖,然後按照昨天晚上通話記錄裏那個陌生號碼撥了過去。
那個號碼是鬱子歸之前打過來的,這個時候打過去她應該會接吧。
電話撥過去,是通的,蘇京軻耐心等著聽筒裏的“嘟嘟”聲,一下一下,直到快要斷線了,那邊才接了起來。
“你好,找哪位?”出乎意料的是,電話那頭傳來的是男人清冽好聽的嗓音,並不是鬱子歸接的電話。
蘇京軻的眉頭一皺,說道:“我找鬱子歸。”
那頭也怔了一下,然後試探地問道:“你是昨晚和她通電話的那位?”
他連這都知道?豈不是說明他們兩個現在住在一起?
蘇京軻眉心的皺褶又加深了一些,他語氣微沉:“鬱子歸在哪裏?”
那個人不含糊,直接告訴蘇京軻:“既然她大半夜的願意打電話給你,我想你肯定是她非常相信的人。鬱子歸現在生了一點小病,我正打算送她去醫院裏看看。”
生病了?
蘇京軻的心頭一揪:“她發燒了?”
和她長期生活下來的蘇京軻就知道,鬱子歸隻要生病,多半都會發燒。
“嗯,我急著送她過去,你也別太擔心,我會照顧她的。”那個人的嗓音裏含著笑意,說完也沒有再囉嗦,掛斷了電話。
蘇京軻雖然放心不下,可也知道他現在過去也是於事無補,現在知道有人會照顧她,他也稍微放下心。
既然鬱子歸那邊不用他操心,蘇京軻就幹脆去見洛白。
於是他開著自己的銀色SUV,再次駛進了那個比較僻靜的別墅裏。
這一次有人直接在門口等著他,見蘇京軻來了,趕緊迎了上來,臉上堆著笑:“蘇醫生,您終於來了,少爺現在在後園裏,我帶您過去。”
蘇京軻點了點頭,然後仆人就恭敬地鞠了一躬,帶著他往別墅後麵的花園那兒走去。
花園裏倒是還種了不少品種的花,上到豔麗大氣的牡丹花,小到一朵叫不出名字的小花朵,奇怪的是,這時候明明都已經入冬,按理說早就應該凋謝了,可不知道什麼原因,這些花都頂著寒風盛開著,漂亮極了。
洛白就坐在輪椅上,被一叢叢漂亮的花簇擁在其中,寒風呼嘯而過,他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冷,安靜地斂下眸子,認真看著膝蓋上擺著的一本裝訂精致的書。
蘇京軻的腳步聲打亂了這和諧的一幕,聽到一點動靜,洛白立刻抬起眸子,看向這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瞬間蘇京軻竟在洛白的眸裏看到了一種銳利凶狠的光,就像是麵臨獵物時的叢林狼,犀利而冰冷。
一個曾經是自閉症患者的洛白,怎麼會有這種神情?
蘇京軻的思緒晃了一下,一眨眼,洛白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灰淡的眼眸裏沒有一絲起伏,他合上書本,平靜地說道:“哦,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