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許的什麼願望?”
鬱子歸見溫念閉著眼睛,虔誠地在樹底下站了很久,心裏突然生了一絲興趣,隨口問道。
溫念睜開烏黑透亮的眼睛,狡黠地笑道:“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鬱子歸輕笑,暼了他一眼:“那現在許完了?”
“還沒有呢,我還想許……”
“你想實現的願望要是太多,也不會靈驗了。”鬱子歸挑著眉尖,學著溫念的語氣,“神女會說你太貪心,不知足。”
溫念聽罷,小手趕緊捂住自己的嘴,誠惶誠恐地看向鬱子歸:“真的嗎?”
“所以說,你許一個願望就夠了。”鬱子歸煞有其事地點頭,然後拉過他往旁邊的淚池走去。
淚池裏的水泛著淺淺的漣漪,從中心蕩漾開,在燈光的照射下,水波清透明澈,波光粼粼,水底還鋪滿了一層琉璃沙子,看起來漂亮極了。
“這就是神女的眼淚呀?”
淚池邊上圍了一層低矮的防護欄,溫念卻仍然忍不住想伸手戳進水裏試試,可他剛一伸手,就被一旁的工作人員製止了。
溫念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然後收回手,盯著淚池裏蕩漾的水波發呆。
“鬱姨,我覺得神女才不會哭。”溫念想了想,說道。
“為什麼?”
“她下凡看到人間這麼……這麼……”
溫念一時詞窮,磕磕絆絆地想了一會兒才用了一個自認為比較適合的詞:“她看到人間這麼破爛,一定會很想好好保護。”
“民不聊生,你可以換成這個詞。”鬱子歸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好。”溫念認真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她被天帝變成樹,以後她就可以一直在人間了,她應該開心才對。”
“可是她失去神力,不能再保護人類。”鬱子歸淡然說道,“這就是代價。”
做出決定的刹那,就注定會有得和失,也注定會有隨之而來的代價。
溫念突然沒有說話了。
小小的他雖然還不是很聽得懂鬱子歸話裏的意思,可是他就是覺得鬱子歸說的話很有道理。
然而此刻,就在他們兩人沒有注意到的另一邊,有一群身穿黑色西裝的人也正從外麵的街道走來。
旁人見了這架勢,都立刻讓到了一邊,給他們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
那些人在神女樹旁停下,一個戴著黑框眼睛的青年站了出來,手裏拿著文件夾,指著這棵樹說道:
“這是澤城著名的神女樹,說起來其實還有一段神話故事,如果易總您想聽的話,我可以說……”
“不必了。”
說話的那人站在一群人的中心,熨燙妥帖的深藍色條紋西裝裹著他頎長的身材,他的嗓音清潤冷冽,似乎對這個並不是很感興趣。
他狹長的鳳眸一挑,目光四處遊移著,在掃過淚池的時候驟然一凝。
眾人見他把視線放在淚池上麵,以為他是對那個更感興趣,爭相著想要介紹,卻隻見他薄唇輕輕勾了勾,邁開步子往那邊走去。
其中一個人也著急地想要跟過去,卻被另外一個明眼人攔住了,他使了一個眼色:“你怎麼這都看不懂,你就讓易總自己去吧。”
易南朝的腳步輕緩,他悠然自得地走到鬱子歸他們兩人身後,正打算開口打招呼,卻沒想到,下一秒鬱子歸驟然轉過身來,用冷銳的目光看向他。
易南朝一愕,打招呼的話在舌尖打轉,一時間竟然忘了說出來。
鬱子歸一看來人是易南朝,也怔愣了兩秒,冰冷的眼神也在一瞬間鬆動了下來。
她本來就是個極其敏感的人,而且,自從上一次在洛白家栽過跟頭以後,她出門就特別注意自己周身的情況。
所以當易南朝靠近他們的時候,她幾乎瞬間就作出了反應,以為是什麼不安好心的人,沒想到竟然是易南朝。
兩人相互對視了片刻,易南朝突然“哧”的一聲輕笑了起來,眼尾微微向上挑起,精致妖孽的俊臉好像在那一瞬間綻出光華,簡直讓人移不開眼。
雖然和顧沉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可若是論相貌,他還真是一點都不輸給顧沉。
鬱子歸平時見慣了顧沉各種耍帥,這會兒看見易南朝也沒有失態,淡笑著打招呼:“好久不見。”
“我們好像總是巧遇?”易南朝挑起眉尖,“算起來,都已經有好幾次都是這樣了。”
鬱子歸扯了扯嘴角:“巧合太多。”
“不。”易南朝笑道,“其實真的是緣分。”
說著,他往旁邊一看,視線向下偏移,對上溫念忽閃忽閃的眼眸。
“叔叔好。”溫念有禮貌地喚道。
易南朝噙著笑,凝視了溫念好一會兒後才輕輕頷首,轉而和鬱子歸說道:“好可愛的孩子,該不會是你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