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過去, 十一現在就坐在初級符學的考場裏, 等待考核來臨。
阿蒙就坐在他不遠處, 低頭看著書本, 跟一個認真的好學生一樣。
十一輕輕吐氣, 前天晚上, 賽白澤給他們上了一堂關於原始符紋和現代符紋之區別的課。
按照賽白澤所說, 他所說的錯誤符紋就是現代符紋中的一種,而包括現代所有符紋在內都是源自原始符紋。
相傳,符紋一開始是神魔們傳授給祭司, 用來溝通神魔和天地的文字。
後來有大能把這些符紋總結和記錄,發現它們經過某些特殊排列和構成就會起到利用天地能量的作用,這就形成了最初的符籙。符籙又發展為陣法。
而最原始的符紋隨著時間流逝, 因為各種主觀原因被篡改、被簡化、甚至被複雜化, 再加上誤傳誤寫和誤記,就出現了新的符紋。符修流派不同, 符紋也不盡相同, 而基礎符紋不同, 其構成的符籙和陣法自然也會有所不同。
“傳承至今, 幾乎已經沒有多少符修還知道原始符紋是什麼樣子, 而流傳在各界的符紋也是錯漏百出, 越是低等世界錯漏越多。”賽白澤傲然道:“也就是我,就算不是符修,也見識過許多流派的符紋, 而且我還是極少數真正見過原始符紋的人。”
“為什麼我的身體會對錯誤符紋進行排斥?”比起知曉符紋曆史, 十一更想解決自己身上的問題,他指著書本上那些圖案,問賽白澤:“這些都是簡單的圖案而已,為什麼我會畫不出來?”
“因為你知道自己在學習符紋,但你的身體和神識卻能分辨出這是不正確的錯誤符紋,這讓你本能產生恐懼和排斥,所以你就畫不出來了。”
大約是看出十一的迷茫,賽白澤舉例說明道:“這種情況在人類中很常見,隻不過你的反應特別大,如果從其他事情著手看,你就很容易理解了。比如你看過一些醫書,知道一些藥方,但當你真正麵對一名病人時,你是否能確診他的病情,是否敢給他開藥方?比如你會做菜,知道有八角這種佐料,但你沒實際用過,在你看到形似八角的莽草時,你會立刻把它放到肉裏麵調味嗎?”
“人因為無知而無畏,因為一知半解而恐懼。”十一總結。
“說得好!就是這樣。你現在的問題就是你的身體和意識不知為何能夠分辨符紋的正確與否,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但你本人並沒有學過正確符紋,所以你一邊知道這些符紋是錯誤的,一邊還要去學習這些錯誤符紋,這就好像逼著一個知道芒草有毒,知道有八角這個調味料,但不知道八角到底長什麼樣的人去吃莽草一樣。你會害怕、會恐懼、會本能地排斥。”
賽白澤說到這裏,又意味深長地說:“你的反應就像是如果你畫出了錯誤的符紋,就會褻瀆神魔與天地一般。”
“別人沒有這樣的情況?”
“沒有。”賽白澤聲調有些怪異。
阿蒙的手指有意無意從玉玨上空拂過,“如何解決他的問題?”
賽白澤迅速道:“兩種方法,一種是讓他的意識和身體都把錯誤符紋當普通圖畫看,這需要他自己說服自己。第二種最徹底,那就是讓他從一知半解變成真正了解。等他了解、掌握了正確原始符紋,他就不會再恐懼,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大夫閉著眼睛也敢抓藥一樣,那時那些錯誤的符紋在他眼中也就隻是圖畫而已。”
第一種方法比較簡單,就是讓自己的潛意識把那些錯誤符紋當普通圖案看,可是十一逼著自己嚐試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後連筆都握不起來。
賽白澤:“不行,他的身體意識太強烈,越是逼迫,他的反彈越大,這條道行不通。”
十一也覺得自己要瘋了,他多少遍告訴自己那就是普通圖案,可是當他的手拿起筆想要在紙上畫出那個圖案時,卻會完全走形,有時甚至手抖得畫出一堆墨點。但是當他把臨摹的對象變成普通花草、桌椅、任何其他人和物,就算他畫得不太像,也能讓人看出他畫的是什麼。
在十一怒罵自己的身體和潛意識坑爹,不知經過蟲洞時被動了什麼奇怪手腳時,賽白澤妒忌後悔得都要泣血!
他一定要得到這具身體,這具身體不但不懼穢神之穢氣,而且可以自動反彈一切傷害,如今更是發現它還能辨識原始符紋。
這是一具最好的符修身體,哪怕他沒有絲毫靈根。
他不要其他身體,他隻要這具!在見過最好的,又怎麼能忍受其他次品?
穢神不可能永遠都陪在賀蠢蠢身邊,他既然說了十年,那就是十年。十年後隻要穢神離開賀蠢蠢,他將會有大把機會。
可是與他契約的寒子真與賀蠢蠢關係良好,如果他直接和寒子真說這具身體,寒子真恐怕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那麼怎麼才能讓寒子真同意他奪舍賀蠢蠢的身體?
答案很簡單,破壞他們的感情,離間和分離他們。孩童的友誼最不可靠,寒子真還是小孩子,不過才五歲,隻要他有意識地慢慢把他和賀蠢蠢分開,要不了幾年,他就會有新的朋友。距離遠了,感情淡了,然後他在弄一些事情離間他們,相信這兩人的兒時友誼很快就會變質。
賽白澤小心翼翼地掩藏起自己的想法,為了不讓穢神看出他的真正渴求,他會在穢神離開前的這段時間內做一個合格貼心的解答者。
為此,他寧願付出一些高昂的代價。
“既然第一條路行不通,那就隻有走第二條路,讓賀蠢蠢學習真正的原始符紋。”賽白澤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