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卻是心裏發苦——這會兒再不清楚對方是誰,真就是蠢得無可救藥了。分明就是皇上之前領兵時手下那位神鬼莫測的軍師楊希言嗎!
也終於弄明白會在沈承手裏遭那麼多罪的原因了。這人分明是遷怒自己沒把消息告訴了他,反是說給了楊希言聽吧?
卻也不敢表現出什麼不滿——
楊希言這人即便不如沈承可怕,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別看瞧著文質彬彬,可一開口就能發現,分明也是一肚子的陰損主意。怪道當初跟在皇上身旁,能把他手下那些不聽話的將領整治的哭爹叫娘。
楊希言瞟了他一眼: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還不快去。”
“這,這……”周成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卻是期期艾艾的瞧向沈承,“不知大人的意思如何……”
明顯已是下定了決心,一切唯沈承之名是從。
“這位大人,不可。”旁邊的武鳴突然道,“張重手下兵將有上萬人,雖不見得都能收服,握在手心裏願意為他效死的卻總有不下上千精兵……”
這些人可不是他之前帶來的那些酒囊飯袋可比。
就平洲府漕幫這點兒人馬,還不夠他塞牙縫的呢。
“張重這人沒有別的優點,就是把妻兒老小看的比命還重要……”不然也不會媳婦兒一說,就能連這種殺頭誅九族的事兒都能幹出來,“真是捉了他的家小,這人必會調動所有兵力和大人不死不休……”
看沈承冰冷的視線掃過來,忙又改口:
“倒不是罪人不相信大人的能力,可所謂雙拳難敵四手……”
“我要的,就是他的不死不休。”沈承捏了捏拳頭。
這會兒終於看大舅子順眼些了——
在幫希和出氣這方麵,兩人意外的不謀而合。
但凡害希和吃過苦的人,可不得一個個連本帶利討回來?
按理說上稟皇上,派兵征討,自然更穩妥。
可那是對尋常人而言。如沈承楊希言這等人,一人便可敵上萬雄兵,如何還會畏懼一個小小的平洲府總兵?
更別說沈承和楊希言已是一刻也等不得了,不親手報了這個仇,真是睡覺都不安穩。再者還擔心若是一個弄不好,有一點消息泄露出去,令得裘吉文和姬晟兩人遠逃,兩人不定得憋屈成什麼樣子。
武鳴張了張嘴,心說再是龍騎衛指揮使,也不能這麼玩火啊,真是把張重逼到絕境,引得平洲府官兵嘩變,可不是要出大事!
還沒想好怎麼規勸,那邊兒周成已是一挺胸:
“大人放心,一切交給卑職就好。”
至於武鳴的擔心,他卻是絲毫沒有,畢竟這兩人是誰啊?一個最善於算計人心,另一個則是能連夜千裏奔襲,憑一人之力就能收服整個鬼喬部族的龍騎衛指揮使,能被兩人聯手算計,真不知該說張重是太幸運了,還是太倒黴了。
張重重重的打了個噴嚏。也不知為什麼,今兒個頗有些心神不寧。瞥一眼坐在上首的中年人,又勉強把內心的不安壓了下去——
眼前這位可是曾經權傾朝野的裘家當家人,又是夫人最敬重感激的堂叔,張重隻有小心伺候的道理,絕不敢輕易得罪。更別說現在既然上了一條船,即便有一些不甘,也隻能全拋開了。
“那個武鳴,可還算妥帖?”裘吉文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是煩躁不安,“還有派過去的人手,可還足夠?”
“堂叔放心。”張重忙道,“武鳴這人絕不會有外心,至於說人手,據我所知,梁歡手下也頂多幾百人罷了,以二敵一,不可能有什麼意外。”
“那就好。”裘吉文重重的籲了口氣,“你是不知道,那顧準當真是陰損的緊……”
語氣裏心有餘悸之餘更有著憤恨之意。
當日若非顧準推波助瀾,自己和外甥姬晟也不會落到這般悲慘境地。
好在老天有眼,出了一個楊希和收拾他。倒是和他那娘親一樣是個重情的,不是顧準被楊希和拴住手腳、亂了心神,自己如何能這麼輕易就占了他的瀾滄山莊?
“茲事體大,切不可露出半分破綻。你身上畢竟有裘家的印記,隻有這件事成了,皇上一時半會兒才不能拿你如何……”隻要剿滅了梁歡和他的手下,最重江湖義氣的漕幫必反,隻有水渾了,才能趁機摸魚不是?而捉住了顧準和那楊希和,不怕不能得到更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