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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去了白日的喧囂,枝葉晃動間,夜色下的西山頗有些陰寒迷離之感。

偏是太後興之所至,信步而行,眼見得人越來越少,景色也越發寒涼,錢嬤嬤不覺打了個寒噤,剛要勸太後回轉,不意暗夜裏突然有悲悲切切的低泣聲傳來。

嚇得錢嬤嬤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慌張之下,差點兒撞到突兀停下腳步的太後身上。身後的幾個宮女也忙不迭圍過來,呈扇形把太後環衛起來。

很快一個小太監被侍衛擒了過來,燈火照過來時,清晰的照見小太監因為驚恐而蒼白如紙的麵容和臉上沒來得及擦幹淨的兩行淚珠。

侍衛一拿開手,那小太監就趴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起頭來,卻是嚇得連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

太後就有些不耐煩,剛要讓人拖下去,不意又一陣腳步聲傳來,循聲望去,正好瞧見一個明黃色的影子,不由大是訝異:

“皇上?”

皇上也明顯瞧見了太後一行,忙上前一步,攙住太後的胳膊:

“都這般時辰了,太後怎麼還未歇息?這山裏有些冷,太後可莫要凍著才好。”

明明是關懷的語句,偏是皇上說來和和這秋夜一般,有股涼颼颼的感覺。

一旁服侍的錢嬤嬤腿頓時有些發軟,越發連動一下都不敢。

太後卻似是完全聽不出來,臉上笑容依舊慈祥:

“人老了,覺少,就想著四處走走鬆散鬆散。倒是皇帝,每日裏國事、家事的操勞著,可莫要太過打熬了才是,須知你那裏安穩了,咱們大正也就穩穩當當了……”

皇上神情微霽:

“太後春秋高,但凡有些不舒坦了,切不可硬抗。若然睡不踏實,還是讓禦醫瞧瞧的好。”

說著上前一步,親手攙住太後往來路回轉。

到得太後寢宮時,早有禦醫在外候著了,好在診脈之後,除了有些心悸等老人的通病外,太後身體還算康健。

“人老了,自然會有個三病五災的,如我這般,已算是老天保佑了。”太後讓錢嬤嬤引著禦醫下去,才笑嗬嗬的轉向皇上,“哀家也是個有福的,皇帝這麼孝順,幾個皇孫眼瞅著也都立了起來,能為皇家開枝散葉了。”

皇上點了點頭:

“幾個皇兒的婚事,還得請太後幫著掌掌眼才是。”

“成親確實是大事,哀家瞧著,阿琳辦事極為妥帖,咱們姬家的孩兒自不必言,俱是人中龍鳳,哀家就不操這個心了,等著喝新媳婦敬的茶便好。”太後笑著搖頭,心裏盤算著,既是應承了裘琳,賜一道給她娘家侄兒裘澤並楊家女的懿旨,這會兒正好跟皇帝知會一聲。

還未開口,對麵皇帝已是笑著道:

“全憑太後開心便好,隻我這裏還有一件好事,須得太後幫著玉成。”

“哪家大臣的婚事?”太後語氣大為驚奇。皇帝自登基以來,還是和自己第一次這般和睦,原來竟是有事相求嗎?

既能說動皇上,自然是簡在帝心,倒要瞧瞧是哪位大臣這般榮幸。

“是太子賓客楊澤芳的女兒,和英國公沈青雲的大公子沈承。”皇上頓了頓道。以皇上的意思,委實想要自己賜婚,隻沈承的龍騎衛指揮使身份雖尊貴,卻不可為外人道。無奈何,隻得退而求其次,把這件事交托到太後身上。

楊澤芳的女兒?太後頓時一怔,隻覺怪異的緊——今兒個已是親眼見了楊家女的真容,果真是風姿綽約,極為美麗,若然是之前傳聞時那個醜女,配沈承這麼個浪蕩子倒也相宜,眼下瞧來,楊家女的容貌便是進宮為妃也是足夠的,真是嫁給沈承,無疑太過可惜。

難不成自己方才以為的簡在帝心是錯覺?實情是皇帝委實對楊澤芳極為厭棄,才會用這樣的法子去惡心楊家?這般所為,是否有些太小家子氣了?

隻皇帝既是開了口,說不得裘妃之前托自己的事自是要黃了的。

事情既是說完,皇上便也不再停留,徑自告辭離開。剛走出院門,鄧千已是迎了上來,小聲回稟:

“……說是四皇子身邊伺候的……見不著他主子,沒頭蒼蠅似的亂跑,就衝撞了太後……皇上瞧,可要把那奴才交給太後發落?”

皇上臉色頓時有些陰晴不定:

“帶回去,朕見見那個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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